萬人,歷時……不過五六天,今春在比什凱克殺了葛邏祿人四萬餘,也不過兩天時間,悍石族長,你說你野利部三萬人需要耗費某家多久時日?”
野利悍石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的折騰了許多次,之前因為比試消耗體力而產生的呼吸急促剛剛消停,便又急促了起來。若非已經抬不起來的手臂疼痛難忍時刻提醒著他,恐怕早就至右肩上的長劍於不顧而猛然竄起,只是很可惜,羅開先的臂力連同長劍的重量牢牢地壓制住了他,無奈之下,他只得悶聲開口,“羅、羅將軍,你想要做甚?滅了俺的人與你何益?”
“呵呵……與某何益?”羅開先冷冷笑了笑,“某家抵達靈州之前,曾在心下許過誓言,要給隨某東歸之人尋覓一塊生養之地,一塊可以容納所有人安居樂業之地!而為了讓身邊人還有某家的後人安居樂業,某並不介意變成魔鬼屠戮眾生,不必疑心,你應該知道,某家有那個能力!你……悍石族長,很不幸,你擋了某家之路途!若非德明兄弟眼肌你乃他舅父,你以為某家會給你說話機會?”
說不得羅開先很適合扮演冷麵屠夫,帶著一張冷臉說著冷幽幽的話,野利悍石覺得這方天地彷彿突然間變得更冷了,他努力讓自己昂起頭顱,“你……漢人都在河東(黃河以東),有趙姓皇族建立了宋國,年初甚至打敗了北方的契丹人,你說自己是漢人,為何不去漢人之地,何苦在這河西與俺党項糾葛?”
羅開先瞟了瞟野利悍石的面貌,心中暗道誰若以貌取人看這党項人族長,必定會吃大虧,腳下這廝就是面帶豬相心中嘹亮的傢伙,只是很可惜,至少現在,這個傢伙是自己的敵人。他可不是閒著沒事與敵人談心的,“某家作何取捨,與你何干?千年前,河西之地乃秦人之地,百年之前,河西之地乃大唐舊土!今某東歸,某妻乃舊唐皇族,某取舊唐舊土為己用,誰人敢多言?來與某刀兵說話!”
話語冷冽而慨然,圍觀眾人聽得仔細,心中各自盤算,卻都在沉默的聆聽,而沒人敢真正地做些什麼——因為場中那個男人還有他的手下掌控了周遭一切,不單是環繞周圍高大雄健帶著血腥氣的重騎兵,還有不遠處營地那裡突然豎起的幾隻粗木樁,雖然沒人真正瞭解那種叫做“松樹炮”的玩意兒到底怎麼回事,但地上蒙著眼睛老老實實跪在那裡的俘虜們還是用他們顫抖的身軀證明了一些東西,在他們身旁不遠處,整齊擺放著的形態詭異的凍僵死屍用它們的破爛形象無聲的訴說著曾經的悲慘與殘酷。
“你說這些話……”羅開先沒再等野利悍石開口,而是接著說道:“是想挑撥族人?某率眾至靈州,從未主動攻擊党項諸部,你是要引著諸部與某為敵?”
這幾句話卻是恰中要害,野利悍石的頭顱有些垂,不再回應羅開先,卻是擺出一副不怕你脅迫的賴皮相。
羅開先真想幹淨利落地斬殺這廝了事,哪怕之後殺光所有野利部族人也並非難事,可惜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卻並不符合在靈州“休養生息幾年”的初衷,對將來穩定並掌控整個河西地區來說,也將是弊大於利。
“羅某麾下有五萬兵,欲要徵某靈州,需付出三十萬人命,你野利部有否?”質問之後,劍鋒抵得更緊了些,羅開先強自忍下了殺戮的念頭,抬頭朗聲說道:“河西之地並不小,足以容納千萬人!羅某心胸足夠寬廣,也能包容諸部。未來,某會與德明兄弟制定一部草原約法,使夏州直至靈州……這河西不再是兵戈四戰之地,而是能容諸民生息的膏腴之地!”
後面的話是對周圍旁觀的所有人說的,雖說場合不太合適,但羅開先覺得為了避免有人因野利悍石的話語所誤解,他有必要解說一下自己的意圖,於是他直截了當地就那麼做了,說了,而且說的慷慨激昂,說的坦承大方。
若說羅開先不在意周圍人的想法,那肯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