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惱怒,反而用他那不甚標準卻也能夠讓人明瞭的漢話,從容不迫地說道:“何守清通判,還請慎言!非是我靈州強擄宋人,實是盜匪上門不得不憤而博之!至於何守清通判所言擒人,實屬無稽之談!正使不願與貴國地方無謂糾纏,現已下令,不日前往開封府,待接觸鴻臚寺官員後,將一眾人犯呈遞貴國皇帝!”
呈遞皇帝!區區盜匪之事,一旦被呈送上了朝堂之上,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何守清不敢妄下斷言,但他知道,只要對方所說成行,在諸多羈縻州和附庸國的使臣面前,朝廷的臉面必將徹底丟光,而他何守清的半生勞苦也必將化為泡影!
如此被人鉗制的被動局面,再加上一次又一次被人連名帶姓帶職位的稱呼,何守清感到難以言敘的屈辱,以及從清早被堵在後宅的悶氣積累到這一刻,他這個書生官員的承受能力達到了極限,心中的火氣迸發出來,這滎陽通判大人徹底惱了,“如此說來,安副使是欲要罔顧本官之權益,強擒本官治下之民?莫要忘了,貴使所擒罪民雖膽大妄為,卻仍是本官治下,須遵我滎陽律令!該由本官發落!”
安提亞諾眨了眨眼睛,狀若無辜地說道:“何通判好像……很惱怒?入宋境之前,我家將主曾說,宋國皇帝權力最大,我要把盜匪遞交權力最大的人處置,為甚你……想要攔阻?是這被擒盜匪於你關聯?還是何守清通判你的責權大於皇帝?”
何守清漲紅的臉瞬間又白了,對方貌似懵懂,但後兩句話實在是誅心之言,無論與盜匪相關,還是責權大於皇帝,哪裡是他一個小心通判能夠承受的?
兩人交談的聲音並不小,旁觀看熱鬧的人有不明白的自然兩兩相問,有那明曉事理的自是暗呼厲害,這黃毛胡人言語雖然笨拙粗陋,但是擠兌起人來招招進逼,絕非等閒。明白的與不明白的人聚在一起,話語聲匯流在了一起,嗡嗡成了一片。
騎虎難下的何守清懵了,面對比他高了有半個頭的安提亞諾,越發覺得壓抑,不由自主的向後踉蹌的退了兩步,忽又若有所悟的看了看左右兩邊跟隨的人,雙眼一閉然後猛地睜開,“安副使,何某添為滎陽通判,無能決斷靈州之事,貴使所擒之人,半數曾從屬何某身後之人,內情本官亦不清楚,或有誤會也未可知……何不由他們與你直接交涉?”
言罷,他也不等安提亞諾的反應,扭頭就向兩側的人說道:“郭員外,石提轄,與靈州人交涉該由鴻臚寺部堂決策,實非何某區區通判所能左右,後事如何,兩家自憑手段,或可直接交由陛下決斷……”
言未幾,他腳步一側,也不知怎麼邁的步子,或是這天上飄落的雪花造成的路滑?沒人攔阻的他直接到了對持的兩撥人的一邊。
是的,他也溜了。
不同於安提亞諾之前的溜,他是徹底撂挑子不幹了憑甚你們勳貴惹得麻煩要我一介通判頂鍋?
被何守清點出名號的郭、石兩人都是出身將門,不過性子卻大有不同。此時此刻,兩人彼此對望了一眼,除了無奈惱火之外,更多的卻是憤怒。
無他,被靈州人擒住的盜匪多半出自這兩人門下,他們若是置手下人死活於不顧,那就不僅僅是幾十條人命的問題,而是家宅內部的離心離德!
郭員外本名郭耀庭,身材修長卻不瘦弱,最顯著的特點是臉上留著幾縷長鬚,是遠近聞名的美髯公。這人性格穩重慮事周密,雖說是將門出身,平素卻喜歡讀《春秋》和《史記》,算是將門世家中難得的另類。
石提轄本名石坤,這人是個壯碩的彪形大漢,說是虎背熊腰亦不為過,這廝是個火爆性子,仗著不俗的武力,家中又是將門石家旁系,在這滎陽城雖說比不上根深蒂固的鄭家,但也算是一流的存在。
這廝先前被郭耀庭壓制了一陣,早就感到不爽,如今文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