縐的何酸生撤到了一旁,他二人恰好與安提亞諾對上。
心機與智慧都不錯的郭耀庭暫還不像出頭,抬手捅了一下石坤的腰際,趁後者扭頭的時候,使了個眼色,才懍然扶著刀柄戒備。
石坤的粗豪其實只是表面,火爆性子掩飾下的其實是並不遜於人的奸狡。
雖然沒見過靈州人身手如何,但見靈州親衛體魄外形不遜於己,石坤也不敢貿然抽出刀子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大聲喝道:“兀那靈州甚子副使,灑家1將門石坤是也,你等所擒之人半數為灑家莊中農戶,使者備天馬過境,彼等妄起貪瀆之心,實為不赦!不過使者初入我宋境,灑家部眾皆不知實情,但有得罪之處,還請使者饒恕則個,若能義釋灑家部眾,灑家必以重金厚禮相贈,事後亦絕不為難,若何?”
應該誇獎的是安提亞諾的語言天賦真的非常不錯,這石坤祖上可不是地道的滎陽人,嘴中更是一口鼻音甚重的關西腔。石坤言語罷後,安提亞諾僅是思考了片刻,便明瞭這東方大漢話裡的潛在意思先放人後賠錢然後你好我好……
應該說這石坤卻也不傻,他這話換做應對外來的胡人倒也不差,但是對於靈州人來說,真的是提著乾肉送佛爺走錯了廟門。
跟著羅開先走了千萬裡的安提亞諾可不是草原上沒見過財富的牧民,不說之前一路上的繳獲,據他所知,自家將主單只是在庫扎克那山洞獲得的財富,都足以讓拜占庭元老院的元老們驚掉下巴。
些許財富就能收買我這堂堂使團副使?
安提亞諾惱了,再開口的時候便沒了好言語,“你這大肚子男人眼睛很大,看到的卻只有沙子!我靈州使團入這宋境秋毫無犯,卻招了匪盜上門!那匪盜既是你家中人,你必定是匪盜主使!來來來,束手就擒,擇日隨本使一同去見你家皇帝!”
“哇呀!氣殺灑家!”石坤的耐心到底有限,若說他先前還想好言抹平惹出的簍子,現下即便郭耀庭再拉他,也沒了可能,“你這胡人如此狂妄,莫非只是嘴上了得?可敢與灑家博一鋪?贏了灑家帶回部眾,輸了灑家任你處置,可敢?!”
旁邊的郭耀庭頓了頓腳,卻也明白眼下再無別的機會,“噌亮”一聲,抽出了腰間朴刀,然後默不作聲的站在了石坤兩步外,準備與這石坤同進退。
“要開打了!都閃開!”圍觀的人慌了,這可真熱鬧,說著說著要開打了,有那機靈的馬上轉身就喊。
一時間中場沒亂,周圍倒是擠作一團,什麼鞋子、頭巾、皮毛帽子、褡褳……甚至還有一些購買的年貨米麵豆子之類,散落一地。
對面開始叫號了,守門的親衛們自也不甘示弱,矛斜指、刀出鞘、箭上弦,就等安提亞諾一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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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灑家,宋元時期,關西一帶人自稱,有考證把這一範疇擴大到了整個北方,意同‘俺’‘咱’等,話意之中暗含自傲、玩世不恭之類的寓意,《辭源》修訂本裡面,註釋“灑”音為“zá”與“咱”“”相同,“灑家”即“咱家”。
第六十一節 勝負戰
矛斜指刀出鞘的是守在門口的親衛,弓上弦的則是箭樓以及攀上了牆頭的親衛,甚至牆後面還有外人根本察覺不了的松樹炮,一切的佈置安提亞諾非常清楚,對方雖然看著勇悍,但對己方來說卻只是砧板上的肉而已,尤其掛上弦的箭矢冷幽幽的擺在了明處,又有幾個能夠輕易抵擋?
安提亞諾能用眼睛餘光把握住己方的反應,抽刀準備耍兩下的石坤和郭耀庭以及他們的家將護院之流,甚至遠處正在慌亂的吃瓜眾可也不都是盲子。
石坤和郭耀庭就在原地根本沒動,準備甩麻煩的何通判更是爆發了通天技能悄無聲息的橫向大挪移出去了至少十多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