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了。
三天之後,蚩尤人在那個刺眼的早晨都被凍醒,他們先是聽見窗外的雨聲停了,然後看見滿山遍野的雪和四處懸掛的冰。煉在他那燃盡了燭火的房間裡聞到來自雪山的荒涼凜冽的聖潔空氣,接著一個一路上滑到了無數次的醫師帶著滿身的雪花向他報告了一個好訊息:羽燭甦醒了。當煉趕到燦蝶兒的房間時,他的女人嘴裡正哼唱著一首她二十年沒有唱過的歌,那歌聲讚美的是神和他們所愛的雪山。她這樣唱著,雙手捧著一個雪團,正給她的兒子擦拭身體——羽燭就這麼被一場春夏之交的大雪給挽救了,蚩尤人相信這是一場神賜的、從雪山的雲頂之巔飄落下來的雪——它清洗了煉的兒子的不治之症,也清洗了人們對那個失蹤了的落天兒所懷有的很多憤怒。
笛和落天兒的故事(24)
羽燭像個男子漢一樣平靜地述說了他使如何被綁到山崖邊的那棵樹上的,“落天兒比我幸運。”他吮吸掉了一個冰塊之後這樣說。
原來這兩個少年之間做了一場賭博。那天當羽燭和落天兒的決鬥結束後,落天兒對羽燭說:“你能贏是因為很多人希望你贏。”羽燭只猶豫了一會兒,他覺得時間越久他將越無法駁斥這個卑劣的藉口。他以勝利者的姿態表示他不在乎再來一場對決——單獨的對決。他們就這樣定下了時間和地點。落天兒在第二天製造了他在老巫師那裡學習伏羲的占卜術的假象——笛還以為所有的男人都是用最反常的行為來癒合失敗的創傷,因此沒有追究他在那天的後半夜去了哪裡。落天兒去了盤膝峰的山崖上,他等了一會兒,羽燭也來了。他們重新進行了擊劍的較量,在動手之前,落天兒提出了賭注:輸的人要被綁到懸崖邊的一棵樹上——從那正好可以眺望到獵手們拜山的地點,而贏的人則光榮地進山。羽燭毫不遲疑地答應了。這兩個高傲的傢伙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輸掉決鬥,所以根本就沒有說明那被綁到樹上的人要如何獲得自由。當溼霧升起時,羽燭的竹劍被擊落,他很想繼續再打一場,落天兒卻耷拉著眼皮說:“獵手們開始集合了。”羽燭就把武器和牛角號交給了落天兒。煉的這個撿回來的兒子只慈悲了一瞬間,就把煉的親兒子綁了起來。為了不使羽燭過於懊喪,他還安慰他說:“你反正還能參加很多次狩獵。”他說完就心安理得地冒充他的對手參加進山的禮拜去了。獵手們沒有發現這個號手已經換了別人——因為上天讓他們帶上面具後根本無法加以分別,而且,誰能相信有人膽敢冒充煉的那個神勇無敵的親兒子呢?
羽燭在那山崖上本來可以發出呼救,但驕傲、羞恥以及對諾言的看重讓他直到陷入昏迷也始終一聲不吭。他對此絲毫沒有感到後悔,即使在他甦醒後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口走了一回,他也從沒有露出任何委屈的表情。後來當他的父親用讚許的以及一點難以理解的懷疑詢問他在困苦中想什麼的時候,羽燭對他說:“我什麼也沒想——只覺得你的眼睛在看著我。”
當蚩尤人開始重新議論落天兒的罪行(獵手們認為既然他是在決鬥中獲得了勝利——即使那決鬥是私下的、孩子氣的,他闖的禍也值得寬恕),以及笛的失蹤究竟意味著什麼的時候,老巫師有黃悄悄地來到煉的大堂,他知道煉還在焦慮之中,他的兒子剛剛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