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爾信忽然站住了,他定定地看著離他兩步遠的郝靚,眼睛裡的神情瞬息萬變,似在等她忽然破功大笑,說我逗你玩呢,然而,沒有等到,於是他愈發忐忑,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難道,問題又嚴重了?
郝靚只是笑了一笑,做出一個請領導先行的姿態。
為了方便管理和訓練,各個支隊的住宿區和辦公區儘量就近。資訊,支隊因為其特殊性質,他們的辦公樓在整個基地中關卡最多,層層崗哨,沒有ID卡的,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但相應的來說,他們的宿舍卻是整個基地管理最不嚴格的地方,因為資訊支隊成員年齡跨度大,且男女老少都有,已婚者佔很大一部分,這部分人中有些家屬隨軍,就住在基地裡的家屬樓裡,還有家屬不隨軍,但家就在本市的,他們會利用休息日回家,有時也會有親屬前來探望,因此宿舍的門禁管理就較為鬆散。
郝靚避重就輕選了去宿舍詳談,至於有人要誤會或起別的念頭,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單爾信的宿舍十分的簡單整潔,雖然是獨住,大概也沒人會著意檢查他的內務,但他的床上仍是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疊成豆腐塊的軍被。床對面是個挺大的電腦桌,放著一個桌上型電腦一個筆記本,電腦桌旁邊是書架,裡面各類書籍分門別類地從高到矮地排成隊站列著,還有一大摞盛放光碟的CD盒,再回想他規模更加宏大的辦公室,郝靚心裡暗暗咂舌,莫非這也是個工作狂?整間房子,也只有那張床和門口的軍用衣櫃,顯示這個是住宿的地方。
到了自己的地盤,單爾信反而顯得有些侷促,他搬來屋子裡唯一的一把椅子示意郝靚坐下,自己回頭看了一下,想坐在床上,卻又覺得不妥,乾脆就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像是等待領導發落的小兵。
郝靚看著看著,就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聲音不大,幅度卻很誇張,一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單爾信從未看過她如此生動的表情,上次的真怒,還有這次的大笑,讓他覺得自己好像重新認識了這個女孩,從初次見面的淡然安寧,到現在的大喜大怒,可他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彆扭,彷彿這一切都再正常不過,或許郝靚無論做什麼,在他看來都再正常不過,單爾信略帶一絲悲哀地想,不過那點悲哀沒有嚴重到讓他介意,比起郝靚在別人面前的冷靜理智聰明能幹,他寧可她這短暫的喜怒無常,只在自己面前出現。
“你笑夠了嗎?笑夠了就擦擦吧,淚水都流下來了。”單爾信遞上一塊軍用手帕,郝靚略略收斂了笑意,接過手帕之後微微愣了一下,等看到單爾信臉上雖然帶著尷尬和窘迫,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怒意,她心中訝異更勝幾分,仍是帶了一絲挑釁地笑道:“你不問我為什麼笑嗎?”
單爾信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先嘆了口氣才說道:“大概是覺得我可笑吧,我確實也挺可笑的。”
郝靚是遇強則強的性格,面對這麼個一切順從老實可欺的單爾信,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於是笑容慢慢收斂,可去掉冷硬憤怒偽裝的單爾信,英俊的有些過分,尤其是他又那麼專注地看著自己,那雙深邃的眼睛默默地似在訴說,說:鬧吧,鬧吧,隨便你怎麼折磨,反正我逆來順受。
郝靚忽然覺得有些受不了那眼神,第一次動作快過大腦,等她發現時,她已經湊了上去,抬高手臂用手去遮他的眼睛,湊上去在他右側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不許看!”
“你說什麼?”單爾信略微掙扎了一下,以左邊耳朵對她,扭頭的時候,嘴唇擦過她的手掌,彼此都是一震,絲絲麻癢直入心底。
郝靚先醒過神來,她發現了異常,臉色微變:“你右邊的耳朵怎麼了?”
“比賽中受傷,鼓膜永久性損傷,右耳聽力接近喪失,那次同時受損的,還有喉嚨。”單爾信回答的平靜,郝靚卻聽得驚心,她完全沒了笑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