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出這種事情來,我也不明白。兩三個月過去了,朝廷叫我們改種的桑苗還不到兩成。內閣幾天一個廷寄責問我們,這才叫馬知府趕著去幹。前幾天織造局談生意的時候除了李大人和朱千戶,我們幾個都在場,三十萬匹絲綢年底就要交齊,浙江卻產不出這麼多絲。楊公公他們在魏公公那裡交不了差,魏公公在皇上那裡也交不了差,賬一路算下來,我們這些人只怕不是撤職就能了事的。”說完他瞥了一眼外面,建德知縣張良之,淳安知縣常玉敏和楊金山這會兒卻到了府衙,他們還是為了大雨來的。暴雨下個不停,心裡最打鼓的就是這些知縣們了,萬一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情,誰也跑不了。
一看幾個人都到了,馬遠的膽子似乎壯了起來,他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我看有些人就是在和朝廷對著幹!省裡調兵讓我去改桑田,就是為了防著刁民**,現在好了,刁民都鬧到了府衙了!下一次是不是打算鬧到京師去?到底是誰下調令把兵帶走的,當著幾位大人都在,還有楊公公在,自己說清楚!”
這明擺著就是找到了朱一刀的頭上。老朱名氣雖大,但知道詳細的人卻也不多,誰又會對一個小小的千戶這麼上心?若是說剛才馬遠是對著李化龍,那是因為他不清李化龍的底細,可老朱的底細無非就是錦衣衛——這次前來浙江,內閣之前沒有得到一點訊息,萬曆也根本沒想過向他們通報,派朱一刀下來也是以巡邊的名義,所有人都以為這個朱一刀跟浙江現在的改制八竿子打不著邊。既然欺負不了李化龍,那就拿你個小小的武官開刀,諒你也不敢在我們的地頭上怎麼樣!
第208章
老朱嘿嘿地笑著,手中不停地把玩著萬曆賜給他的玉佩,緩緩道:“本千戶似乎確實沒有資格管你們地方的閒事兒,只不過……手裡拿著這玩意,好歹也算是皇上的顏面所在,若是真給他老人家抹了黑,丟了臉,好像我沒有什麼責任吧?”
幾個人看著他手中的玉佩,豁然變色。
馬遠原本氣的通紅的臉變的煞白。他也不是*子,只是一肚子的窩囊氣沒地方,也只能對著這個小千戶了。可現在他的手中卻出現了皇帝的玉佩,那就意味著他有權調動千戶範圍內的任何!或許不能靠著這玩意**,但靠著它卻能讓所有的軍士放棄抵抗或者放棄進攻。
錢寧的麵皮猛地縮了一下,又恢復了自然。他當官的時間比其他人要長的多,當然知道這朱一刀的能量,手中既然有皇帝的腰牌玉佩,那隻要他一旦拿出來,不管做出天大的事情,也只有皇上能治他的罪。只不過他沒想到,皇上竟然會把自己的玉佩賜給這麼一個人物,馬遠現在得罪他,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以官府的名義向米市的米行借貸一百萬石糧食,現在借了多少?”李化龍適時地化解了雙方的尷尬,話鋒一轉,望向了錢寧。
他怔了一下道:“很少,都說缺糧。”
“外省調的糧呢?”李化龍有些急了。借不到糧食,那些已經改稻田為桑田的百姓定然不會願意,沒有糧食,就意味著今年要餓死很多人,就意味著百姓恐怕會**!
錢寧嘆了口氣道:“和往年一樣,一粒也不願多給。”
李化龍提高了聲音,透著些嘶啞:“我是皇上欽派的監察御史,我必須要對浙江的百萬生靈負責!在座的諸位也都一樣!改稻為桑是國策,必須辦,可桑苗現在下去到秋後也沒有幾片嫩葉養中秋晚秋的蠶。官府不借貸糧食,只叫稻農把稻田改了,秋後便沒有飯吃,就要出反民!每年要多產三十萬匹絲綢,一匹也不能少;可為了多產三十萬匹絲綢,在我浙江出了三十萬個反民,我李化龍一顆人頭只怕交代不下來!”
話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大堂裡頓時一片死寂。
錢寧沉思片刻,目光轉向了馬遠:“抓的人立刻放了。新安江各個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