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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意外地,就做了莊維一直想做,又不屑去動手做的事。
曲同秋醒來的時候還是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出了什麼事以後人就呆了。三人在尷尬裡,不約而同對真相保持了曖昧的沉默。
其實讓曲同秋知道真兇也不會怎麼樣,他那麼懦弱膽小,又逆來順受得慣了。
只是任寧遠沒想到他會那麼痛苦,而在痛苦裡還那樣幾乎迷信地崇拜著自己。
看他哭著說「老大,你會不會看不起我」的時候,突然間,連自己都失去了開口的勇氣。
他沒有害怕過什麼東西,而那時候,卻真切地害怕讓這男人失望。
他虐待了他,就該同等地彌補他。
他知道曲同秋想交女朋友很久了,但一直沒得到女孩子的青睞。其實曲同秋也很清秀端整,只是一天到晚都跟在他身後,忙著對一個大男人獻殷勤,怎麼可能有跟女生約會的機會。
任寧遠為要實現這男人的心願而覺得苦惱。溫柔成熟漂亮的女人,也許並不難找,可是要她們也能喜歡曲同秋,他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而他不喜歡在曲同秋面前失敗。因為那男人從來都真心誠意地相信他是萬能的。
任寧遠第一次見到楊妙的時候,只覺得這女人很妙。明明是個風塵舞女,卻有著良家婦女的面孔,笑得溫婉可人,猶如鄰家的姐姐。
那段時間他常去店裡喝酒,明顯的心情陰鬱,道上的朋友殷勤好客,有心拉攏他,就替他買了她的鐘點,百般推薦,說她有多麼會開解人,哄人開心。他正是對自己性向動搖懷疑的時候,喝醉了之後,楊妙坐在他腿上問他要不要,他自然而然就嘗試了。
事後證明自己對女人仍然是可以的。鬆了口氣的同時,卻也覺得越發的茫然。
他還在物色能哄曲同秋開心的成熟女性,他心裡也明白,萬無一失的溫柔體貼,只能靠演技。他認識的女人裡,楊妙並不是最合適的,但卻是能做得最好的。
他花錢僱了楊妙去討那個男人的歡心,好讓那男人能找回一點男性的尊嚴。
果然那兩人進展得很順利,曲同秋真的也重新快活起來,歡蹦亂跳的小狗一般,成天都在搖尾巴。
然而有一天,他的這條小狗來向他高高興興又有些害羞地宣佈,他和楊妙做了。
即使事隔多年以後,任寧遠也記得自己在那一天的感覺。
那個時候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那年他十九歲,他只是個凡人,不是神,他預料不到將來。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照著他的安排來發生,他先犯了一個錯,為了彌補,又犯了另一個錯,然後就只能這麼迴圈著,無法回頭地錯下去。
楊妙懷孕了,那男人高興得不得了。任寧遠想問,那個孩子究竟是哪個男人,哪個客人的呢?說不定連楊妙自己都不清楚。
也只有曲同秋那樣的傻子,才會毫不懷疑地就接受了準爸爸的身分,要結婚養家,連放棄學位也甘願。
要提醒那男人很容易,就算要他承認自己犯了錯,也未必不比看著他們結婚來得好。只是那男人幸福的臉讓他有些不忍心,他退了一步想,也許有比撕破臉更好的方法。然而只是一時遲疑,他就錯過了開口的機會。
曲同秋為了救他砸傷了喬四,S城已經沒有這男人的容身之所了。
他終究沒有揭穿楊妙,只交給楊妙一大筆錢,讓她好好善待那個男人。
他要替那男人維持一個美好世界的幻象。
曲同秋把他當成神,他也真的把這個角色扮演下來,弄得自己都已經分不清角色和現實了。他得一個人高高站在神壇上,苦心把這場騙局經營下去。
分開的十幾年裡,他還在演那個男人心中的任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