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了這燕京城牆,使大燕無暇追擊他們,才好就地在大燕給納蘭述治療。
手一鬆,黃色絲絹飄起,在風中獵獵一卷,蒙上了她的臉。
君珂一手將絲絹扯了下來,看到上面的字,心中一慟的同時,忽然有靈光閃過。
天下所有內功,其實都有強身健體,消炎抗病的功效。而佛門的功法更以清心自療為主,她當初被沈夢沉毒功所侵,也是梵因的大光明法,滌盪毒性,助她更上層樓。
大光明何等重要,君珂自然心知肚明。如今梵因可有辦法?
無論如何,總要試一試,而且……她心中湧起濃濃悲傷,示期坐化,示期坐化,他是終於要擺脫這紅塵羈絆,迴歸靈山之下了麼?
如此,怎能不見他最後一面?
抱緊納蘭述,她做出了下降的指示,巨鵠直衝而下,人群中央,小院之內,那一襲素衣趺坐的人,緩緩抬起頭來。
==
梵因抬起頭來,注視著俯衝而下的巨鵠,微微一笑。
小院門外,韋揚正拼命拍著院門,大呼,“我兒,我兒!”
院門忽然開啟,門外所有人慌忙下拜,韋揚怔怔立在門口,想進不敢進。
院子裡的人,抬眼看來,素衣經緯疏朗,身下落葉微黃。韋揚注視著他比平日更加澄澈的眼眸,忽覺自己一身血汙,狼狽不堪。
院門在身後掩上,空氣顯得更加沉靜,韋揚吶吶著,合起掌來。
“父親。”梵因並沒有稱呼他為施主,一聲俗家稱呼,驚得韋揚抬起頭來,瞬間眼眸溼潤。
“宣兒……”他抖著嘴唇,下意識地喃喃道,“韋家……韋家反了……”
梵因靜靜注視他,淺淺一笑。
“不。”他道,“燕京安寧,宮闈無事,何來反之一說?”
韋揚茫然而又充滿希冀地看他,梵因對他指了指皇城,道,“大燕氣數尚未絕,三代之內雖時有亡國之慮,但三代之後,猶有中興之期。我韋氏與大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今日韋家雖做了糊塗事,但想來可保無事。日後將功折罪,匡扶我主,尚有可為。只是今日之事,再不可重蹈覆轍。”
韋揚聽他口氣,如此殺家滅族的大罪,竟然不會被追究,梵因雖然幾近通神,但畢竟不掌帝皇之心,這等謀逆之罪,任何帝皇都無法忍受,就算因為他梵因,燕京沒能亂得起來,但也不夠抵那起兵作亂株連九族的大罪。韋家怎麼能夠脫難?
此時如果聽他的,不舉家逃走,留在燕京等待皇帝抽出空來,萬一興起屠刀,到時候便逃也來不及了。
“聖僧……”他喃喃道,“事關重大,我們……”
“無妨。”梵因微笑,對他微微躬身,“施主,今日一別,塵緣便盡,望安好。”
韋揚的眼淚嘩啦啦落下來,連巨鵠降落君珂躍下都沒察覺,他想上前,忽然覺得眼前的人空靈遙遠,如蓬萊霧氣,靈山煙雲,不應被染了塵垢的手指所汙濁,他只得捂臉後退,在一懷迷茫和悽愴中,忽然靈光一閃,哽咽著問,“聖僧,你難道是因為韋家作亂,才不得不示期坐化,以解救我韋家之難麼?”
梵因微微垂眼,笑了笑。
為韋家麼?
還是為這天下?
還是為……
到底為誰,已經不重要了。
自來處來,自去處去,不過紅塵應劫,結一串八寶晶心琉璃果。
韋揚落淚如雨,退出院外,梵因轉頭向君珂頷首,“我等你很久了。”
君珂抱著納蘭述,默默走近他,跪在他身前,輕輕道,“你要走了……”
“當來時來,當走時走。”梵因微笑。
“我……”君珂覺得有點難以啟齒,在這樣的時刻,提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