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就從兩個弓箭手的身邊衝了過去。只有輕甲保護的弓箭手的身體原地打了個圈,仰天跌倒。一尺餘長的刀口從肩膀延伸到肋下,血瀑布般從刀口出噴射出來。鐙裡藏身的破虜軍騎兵紛紛翻回馬背,長刀在弓箭手中間揮舞。用來射殺攔截自家潰兵的元軍弓箭手所排列的隊形根本沒有縱深,被張狗蛋的騎兵一擊而透。透陣而過的張狗蛋頭也不回,雙腿緊磕馬腹,徑直衝向百步外的北元中軍。
除了自己的護衛,正在懊惱的畢力格沒有時間可以調動任何隊伍。就在潰兵激起的煙塵後,一股更高的征塵席捲而來。毫無疑問,那是從城中追殺出來的宋軍步卒。憤怒到極點的他終於明白,此刻無論自己選擇逃走還是戰死,經受了連番打擊的本部兵馬恐怕都難逃崩潰的命運。在棄軍逃走和戰死之間,蒙古武士的榮譽感讓他選擇了後者。
站在畢力格身邊的新附軍將領卻沒有那麼多榮譽概念,一百多步距離,對高速衝刺的戰馬而言只是即躍之間的事。這個距離上,身邊有再多的兵馬也遠水就不了近渴。出自本能的反應,他們調轉馬頭,帶著自家的貼身侍衛向後跑去。
畢力格從腰間拔出了彎刀,這是寓闊臺汗賜給他家族的,不知道屠過多少城,染了多少血。今天他要用對面宋將的血來捍衛家族的榮譽。胯下的追雲駒彷彿也明白了主人的心意,“唏溜溜!”發出一聲長嘯,撒開四蹄迎著張狗蛋衝去。
“衝!”三十幾名蒙古侍衛以畢力格為鋒,迎面衝向了破虜軍鐵騎。雙方在衝擊的途中猛然相遇,撞起一片淒厲的血花,然後迅速分離。
馬背上的騎手落下,孤零零的戰馬悲鳴著逃向遠方。沒落馬的騎手繼續前衝,己經沒有對手擋在獲勝的破虜軍騎兵面前,僥倖沒有落馬的蒙古武士卻又對上了另一個強敵。
畢力格等人濺起的血花就像大潮中的一滴水般很快被淹沒。渾身是血的張狗蛋帶著騎兵繼續前殺,戰馬嘶鳴聲,敵軍的慘呼聲和騎兵的吶喊聲直衝雲霄。
不經過刻意準備,步卒無論如何也擋不住騎兵,更何況是數去了主帥指揮,只顧著逃命的潰兵。張狗蛋帶著不到五百騎,在數萬敵軍中橫衝直撞。元軍明明稍經組織就可以把他們淹沒,卻沒有人承擔這個使命。
潰敗,完全的潰敗。
本來就對破虜軍十分恐懼的新附軍士卒們沒命的逃。他們不知道哪個方向最安全,但此時避開騎兵的馬刀是人生第一要務。心中尚有一絲戰意的北方漢軍身不由己,被新附軍士兵協裹著,蝗蟲般四下亂撞。而那些勇氣最勝的蒙古勁卒,根本沒弄清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先是攻城的隊伍跑了回來,隨後看到中軍大纛倒下。接著全軍潰敗,高緩將領全部失散,只好跟著亂兵一起走。
北元士卒們逃出本陣,逃到大營。
張狗蛋帶著騎兵直衝營門。
留守營壘的元軍組織不起任何抵抗,亂兵太多了,潮水般將大營沖垮,然後裹著營內摸不著頭腦的將士亡命而走。恐慌的感覺以無法想象的速度蔓延,四野裡,哭喊聲,求饒聲響做一片。
與元軍哭喊聲形成鮮明的對比,破虜軍和民軍的號角聲清越激昂。數以萬計的民間武裝跟在破虜軍步卒的身後衝了過來。扔掉手中的木棒、鋤頭,撿起北元將士丟下的鋼刀、長矛,洪流般席捲大地。
見到對方步卒,元軍隊伍更亂。
畢力格麾下的蒙古騎兵根本不敢回頭救援自家的步卒,這一刻,有戰馬代步的他們只想著逃,能逃多遠有多遠。
體力能堅持下去的步卒繼續撒腿逃命,更多精疲力竭計程車兵卻過河螞蟻般擠成團,把生死交給了命運。“漢人讓開,爺們只殺韃子!”殺起了野性的張狗蛋吶喊著追來。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久。當年在贛州城外,自己就是這樣被西夏奴李恆用騎兵追殺,兩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