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像馬車輪子一樣,才逃得一條小命。
百丈嶺上,他立誓雪恥。哪知道破虜軍剛出邵武不久,他就作為教官被文丞相派到了興宋軍中。這些年來在報紙上看著當初和自己一個灶裡混飯吃的王老實、苗春接連建功立業,張狗蛋甭提心裡有多癢癢。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破虜軍,帶著最新訓練出來得精銳,拿著最新的器械,騎著百裡挑一的戰馬,他怎能不好好在疆場上馳騁一回!
漢軍、新附軍和探馬赤軍士兵見到張狗蛋那凶神惡煞般模樣,紛紛向兩旁閃避開去。與奴隸兵們一同逃命的蒙古兵們,在馬刀面前也不敢再可以強調自己那尊貴的一等身份,低著頭,儘量向人多的地方鑽。而聚做一團的奴隸兵們為了不被騎兵追殺,本能地將試圖混在自己中間的蒙古武士推到外圍。
“殺!”張狗蛋手起刀落,將一個年過半百的蒙古武士砍翻在地。那個武士的鬍子很長,亂蓬蓬地幾乎遮住了整個胸口。倒地後,鮮血順著鬍子流淌,配上那具己經略顯恂僂的身軀,說不出有多可憐。
張狗蛋卻絲毫提不起憐憫之心,他的祖父、父親、叔叔、兄弟都倒在蒙古人的刀下。每個人的脊背都和馬蹄下的那個蒙古武士一樣贏弱,並且,他們的手中沒有刀。
求生是人的本能。在突然來臨的死亡面前,所謂高貴者和低賤者一樣懦弱。夾雜在新附軍中間的蒙古武士很快找到了有效逃命辦法,價格高昂,新附軍士兵根本穿不起的翎根甲,細葉皮鎧紛紛被扔到了地上。光憑一件灰黑色號衣,追兵再難把他們分辯出來。因為他們的與漢軍一樣,生來就是黑色的頭髮,黃色的面孔。
張狗蛋帶著鐵騎穿透元軍步卒隊伍後又反著穿回來。士兵門用長刀收割著生命,用馬蹄踐踏著血肉之軀,肆意地在北元士兵中間播種恐懼和死亡。馬刀所過之處,留下的便是一條血河。
“嗚嗚嗚!”淒涼的號角聲響起,遠遠地,有一根羊毛大纛挑出了地面。
追殺元軍的民間武裝楞了楞,手中的動作明顯放慢。有人抬起眼,偷偷地看向附近的破虜軍將士,卻看到破虜軍將士們收容俘虜的繼續收容俘虜,救援自家傷號的繼續救援傷號,彷彿對敵人的號角聲充耳未聞……
“嗚嗚嗚嗚!”號角聲越來越近,地面上隨即傳來微微震顫,馬蹄帶起的煙塵遮住了日光。
再度透陣而來的張狗蛋帶住坐騎,伸手抹了把臉上的血,眼睛看向了緊隨著自己的破虜軍士兵。騎手們氣喘吁吁,人和馬都像從血河裡撈出來一樣,從頭到腳一片殷紅。
“嗚嗚嗚嗚!”元軍的號角聲越來越近,破虜軍騎兵們面無懼色,戰馬也興奮得來回打著旋……
“跟他們幹了!”張狗蛋猛然向地下吐了口吐沫,惡狠狠地說道。
“幹了!”四百多把馬刀舉起來,迎向了撲面而來的胡塵……
蒙古鐵騎無敵於天下傳說,在這一天徹底成為歷史。
國戰 (四)
當丞相伯顏領北元主力匆匆趕到奉新城外的時候,激戰已經結束,宋軍收拾好俘虜與自家傷兵後大搖大擺返回了城內,留給元軍只有滿地的屍體。
躺在泥地的屍體有八千多,加上被俘的,趁亂逃走的,這一戰元軍的總損失將近兩萬,雖然戰死和敗逃者主要是伯顏從襄樊與兩準強拉來新附軍,如此結果也足夠讓蒙古將士們感到羞辱。
“這群殺才!”上萬戶火者不花用腳踢著地上的“屍體”怒罵,他腳下那個身穿蒙古軍千夫長服色的武士顯然還完全死透,嘴裡發出微弱的一聲悶嗯,緊接著,是兩句熟悉的蒙古語。”水,水,救…。“生命垂危的千夫長掙扎呼救,肩膀上有一記刀痕斜划向下,從肩胛骨一直切到了腰胯,隨著他身體的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