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雲用衣服大襟擦了把手心處的冷汗,低聲罵道。天天在狼窩中與禽獸打交道,精神高度緊張,稍有風吹草動就足夠讓他半天喘不過氣來。
“過路的神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不是跟你說過麼,忽必烈君臣沒那麼聰明!”不知道什麼時候,謝枋得己經站在了石雲身後,赤著雙手,氣定神閒地欣賞雪景。
忽必烈君臣的眼光還放在雙方直接交鋒的戰場上,他們對戰爭的理解根本沒擴大到大都督府涉及的戰爭這一步。間諜戰、經濟戰、宣傳戰、人口爭奪戰,都是遠遠超出蒙古人理解範圍的新戰場。
“我不是以防萬一麼!”石雲道士聳聳肩膀,將火銃插回羊絨大氅下。“丞相大人吩咐過,要我無論如何也保護好你的安全!”
雪,紛紛揚揚灑下。從塞外到江南,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天矇矇亮,河北西路抱犢寨,幾千名身披白衣的漢子藉著雪色掩護,慢慢靠近一座高大巍峨的寨子。天寒地凍,寨子中的守衛都鑽在敵樓內烤火,根本不知道危險己經悄悄地臨近。
“哥,中麼?五十多年了,可從來沒有人打過抱犢寨的主意!”一個披著白斗篷,眉毛、鬍子上全是霜的大漢不安地問。
抱犢寨位於太行山與河北平原交界處,四周懸崖絕壁,頂部平曠坦夷,有肥沃良田七百多畝,數年來像一把大鎖般鎖死了太行豪傑東進的出路。百多年前,太行前輩在宗澤的號令下曾經拿下此寨作為抗擊金兵的基地,可那次朝廷嚷嚷的聲大,實際動作小。很快起義軍就被完顏宗弼擊敗,不得不退入萬里大山中。
此後岳飛北伐,韓相北進,太行英雄一次次起兵響應,每次都被金兵擋在了抱犢寨之外。大金朝廷也看出了此地的重要性,多次加固城牆、翻修敵樓,慢慢地將抱犢寨建成了一個總要的藏兵囤糧之所。北元征服大金後,把抱犢寨當作一個重要據點來經營,太行山內一有風吹草動,朝廷大軍立刻向此地聚集。
“不中也得中,今年秋天絕收,拿不下寨子裡的存糧,老營中的婦孺就得活活餓死。再說了,人家破虜軍從建康打到登州,一路上攻城拔寨,不是全憑得這傢伙!”帶隊的瓢把子一瞪眼睛,低聲呵斥。“讓老三帶人繞到天門下去,用繩子攀,如果火炮不頂事,拼著命不要,也得從淮陰侯祠下攀上山!”
“唉!”捱了呵斥的白斗篷答應一聲,貓著腰跑去傳達命令。跟在瓢把子身後的幾個士兵從山窪子裡推出一個小車,扯下蒙在上面的白布,露出一個黑洞洞的炮口。
兩個身材相對矮小的南方人從另一輛小車上搬下火葯袋,看了看上面標示的數字,用剪刀剪開袋口,利落地將火葯添進了炮口。
“保護好破虜軍的弟兄!”大當家低聲命令。數個北方漢子湊上前,用身體擋在炮手與山寨之間。
南方人裝好炮彈,調整好角度,伸了伸拇指,向大當家做了個準備就緒的守勢。他們是破虜軍派往北方協助各路抗元英雄作戰的教導隊成員,這次應太行山北麓十四寨的總當家張一行的邀請,協助群豪攻打抱犢寨。陳吊眼給他們的命令是,將北元能砸爛的地方全砸爛,讓忽必烈永遠也騰不出手來南下。
“老二、老三、老五、老八都就位沒有?”張一行側過頭,對著身邊的跟班問。跟班的山賊拿起兩面彩旗,上上下下,笨拙地打起剛跟教導隊士兵學會不久的旗語。
左側林子中,右側土坡後,陸陸續續響起寒鴉叫,幾個受邀前來的山寨都趕到了指定位置。
“門一炸開,敢死隊拎著大刀片子先上,手雷兵緊隨其後,其他士兵跟著,只准殺人,不準放火!”大當家張一行猛一揮手,下達了總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