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出一串數字。
有一句話他沒當面說,興宋軍的五萬人馬和陳吊眼的十八寨好漢,消耗的也是破虜軍的軍糧。雖然陳吊眼在清源之戰中,分走了一大半戰利品。
文天祥點點頭,把目光轉向陳吊眼,低聲問道:“陳將軍,此後你打算去哪裡?”
“我”,陳吊眼沒想到文天祥會突然把話題轉到自己這裡,慌忙站起來答道,“此戰我部傷亡甚多,我打算去汀州和漳州之間修養。那裡山多,正好學著破虜軍的樣子,把士卒們練練。”
趁頁特密實進攻邵武的時候,陳吊眼帶領人馬與林琦一起拿下了元軍儲存軍糧的清流。因為功勞大,所以分了戰利品的大頭。
剛才先聽到鄒洬抱怨糧草少,此刻又聽見文天祥問自己的打算,陳吊眼一下子著了急。這倒不是因為他吝嗇,麾下士卒,出自各山寨,有道是皇帝不差遣餓兵。如果把到手的軍糧讓給了破虜軍,今後在召集人馬,甭指望那些那些各路豪傑再聽自己號召。
“嗯”,文天祥笑了笑,彷彿看透了陳吊眼在想什麼,也不點破。目光轉向許夫人,客氣地問道:“不知許夫人今後有何打算,可否告知文某?”
“陳某願唯丞相馬首是瞻”,許夫人叉手而立,說了一句讓她自己也感到震驚的話。環顧四周,見諸將都看著自己,臉色微紅,小聲解釋了一句,“家父陳文龍,曾於諸君同朝為官。”
陳文龍,能,負氣節。初名子龍,鹹淳五年廷對第一,度宗易其名文龍。乃是數一數二的才子。當元軍壓境時,投筆從戎,被任命為興化軍知軍。死守孤城二十餘日,因寡不敵眾被俘,絕食而死。其母生病,聞子死,亦不肯服葯,病死。其子陳瓚,曾經帶領家丁光復興化,後因兵力不足,被索都俘虜。索都把他的四肢綁在四頭水牛背上,迫其投降。陳瓚大罵,被水牛活生生撕裂。
許夫人居然是陳文龍的女兒!諸將眼中的迷惑瞬間轉為佩服。連許夫人那叉手而立的鬚眉禮節,也不再感到彆扭。
倒是個奇女子,文天祥心裡暗暗讚了一聲。實際上,他一直在打量許夫人,越看越覺得這個女子身上有股與眾不同的風采。自宋開始,中國女子由奔放轉向沉靜,在理學家們的要求下,女子以柔弱為美。文天下有一妻,一妾,都是從不出門的閨秀。像許夫人這樣能跨馬掄刀,上陣殺敵的女子,文天祥平生第一次見到,受了文忠影響的他,心裡自然泛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江南女兒,多是屋簷下的黃雀,聲音婉轉,舉止溫柔。
偏偏許夫人像一隻翱翔於雲端的白鶴。語調清麗,身姿矯健。
許汗青能與此女並肩疆場,也算不虛此生了,文天祥暗暗地想。作為一代理學名家,這番心思,自然不能宣之於口。心裡罵了自己幾句,把全部精力轉到眼前軍務上。“文某想拜託許夫人領軍再打一次泉州,不知夫人可否願意。”
拔劍 (二)
“什麼?”參謀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泉州城高池深,去年張士傑、陳吊眼、許夫人三路兵馬聯手,圍攻泉州,都沒能拿下此城。此刻文丞相居然安排許夫人帶領隊伍再去攻打,豈不是故意讓許夫人去送死。
鄒洬愣了愣,剛要出言阻止,看看文天祥的臉色,旋即釋然。
張唐沒有抬頭,眼睛直盯著地圖,手指在關鍵處比來比去,看樣子是在思考,如果自己領軍,這仗該如何打。
陳吊眼偷偷踩了族姐一腳,提醒她不要上了文天祥的當。這個丞相的虛名很有號召力,但陳家子孫,為了大宋付出已經夠多,不能再為虛名去送死。
許夫人沒理睬族弟的暗示,把靴子向旁邊挪了挪,再次對文天祥施禮,“陳某遵命。”
“我是說,攻而不攻,守而非守,夫人可明白!”文天祥手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