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射,前方一千步,第一組,三炮齊發!”正當大夥為巨炮之威興奮的時候,吳康的喊聲又在身邊響起。緊接著,轟鳴聲又起,刺鼻的硫磺味道燻得人透不過其來。硝煙散去後,蒙古人的馬隊前,端端正正地擺了三個黑色的泥坑,泥坑邊緣,丟棄著幾件破爛的鎧甲。十幾匹戰馬受驚,掀翻了背上的主人,拼命向來的方向跑。整個騎陣都被驚馬攪散,亂哄哄地聚成了幾個疙瘩。
“噢!”青壯們在城頭上發出興奮地吶喊,恐懼的感覺一掃而空。有人邊喊,邊向城下做出種種鄙夷的手勢,也不管這麼遠的距離,對手能否看得見。
正在這時,兩隊披著暗紅色披風的蒙古武士從元軍中跑了出來,一隊迎向受驚的戰馬,一隊奔向落馬的騎手。
“他們在幹什麼?”有人驚詫地喊道。隔得太遠,只能看清人影,對手的舉動,無法看得仔細。
“別讓他們救人,快,開炮,再開炮!”有人不顧軍紀,大聲向吳康提醒。話音剛落,只見紅披風下,有寒光閃了閃。受驚的戰馬接連倒了下去。緊接著是落馬的人,無論躺在地上的,還是盡力追趕戰馬的,全部被寒光招呼了一個遍!
“他們在殺自己人?”青壯們驚呆了。大夥都說元軍殘忍,卻沒想到,他們連自己人也殺。
初秋的薰風吹過戰旗,讓人感到透骨的寒。
“軍需官,帶百姓下去。不需要運送炮彈時,別讓他們冒險!”蕭鳴哲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幾個負責向城頭運送炮彈軍官走上前,勸告百姓暫時閃避。元軍每臨城下,喜歡先猛攻一陣立威,今晚的殺戮不過剛剛開始。
“禽獸啊!”一個年紀稍長的民夫嘆著氣,輕輕地搖頭。
“比禽獸都不如!”有人用顫抖的聲音附和道。剎那間,他們明白了一年來,茶館說書人經常掛在嘴邊的,“率獸食人”四個字的全部含義。心中同時湧上了幾分悲壯與蒼涼,落在這些禽獸手中,的確還不如戰死。
“需要的時候,給他們每人發一把刀!”蕭鳴哲放下望遠鏡,用別人聽不見的聲音對身邊的親兵低聲吩咐道。剛才敵軍中發生的一幕,他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中。張弘範用縱容士卒濫殺無辜來鼓舞士氣,同時,也用殺戮來維持軍旅秩序。
整頓了軍旅秩序後的元軍,迅速退出了火炮射程之外。騎兵在低階將領的安排下,分散成幾百組十人規模的小隊。稀疏的隊型使士兵的人數顯得更多,陣容也更龐大。一個金盔金甲的將領策馬在陣前來回跑動,邊跑,邊用蒙古話大聲說著些什麼。鎮定下來計程車兵們,則以嚎叫聲相答,金甲將領每喊一句,他們就長嚎一聲。
“嗚――啊――”長嚎聲夾著戰鼓,不斷地捲過原野。附近的群山間傳來陣陣迴響,“嗚――啊―――”,“嗚――啊―――”,連綿不絕。彷彿一群孤狼看到月光般,蒼涼中,透著嗜血的殘忍。
“他們在做戰前動員,大概說的是殺光男人,燒光房子,幾日不封刀的話!”楊曉榮在兩個士兵的攙扶下,挪到蕭鳴哲身邊,低聲耳語道。
蕭鳴哲的瞳孔猛然收縮,眼裡跳出了重重火焰。強壓住內心的憤怒,他對楊曉榮說道:“楊將軍,你能不能把剛才的話,大聲向所有人重複一遍!”
“行!”楊曉榮苦笑了一下,站到炮彈箱子上。雙手攏在嘴巴大聲說道:“兄弟我在那邊幹過,韃子在做動員。這幾話的意思是,殺光男人、燒光房子、強暴所有女人…”
“嗚――啊―――”上萬元軍的吶喊恰巧響了起來,一瞬間,城頭被怒火點燃。
萬餘鐵騎風一樣捲過原野。
城頭上,炮彈呼嘯著飛起,拖著長長的煙尾砸進元軍當中,把騎兵和戰馬一併掀翻。彈坑附近,血肉和碎甲散了滿地。周圍的騎兵卻看都不看,頭貼著馬頸,屁股從馬鞍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