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前丞相陳宜中,剛剛從安南迴來沒多久,但在朝堂上的表現卻異常活躍。御史們幾次彈劾文天祥專權誤國的摺子,都是在他的授意下遞上去的。而他本人也經常在庭議中痛陳車駕回福建的重要性,認為福建之所以出現亂相,之所以放著大好收復失地機會不把握,而捨本逐末去召開什麼約法大會,就是因為皇帝車駕距離那裡太遠,黎民們感受不到皇家雨露之恩的緣故。
只是楊太后沒有什麼主見,小皇帝對一切建議都聽不懂,帝師鄧光薦總是裝傻充楞,流求安撫使,閩鄉侯甦醒又出海在外,導致了陳宜中的提議一直拖延到約法大會召開,也沒有透過。
對此,陳宜中很是不滿。所以今天下了朝,他特意找了幾個義氣相投的言官,把帝師鄧光薦堵在了皇宮外,開口,即以聖人之言相責。
“鄧某不才,請丞相大人賜教!”鄧光薦停住了腳步,端端正正地給陳宜中施了個禮後,坦誠地說道。
虎兕自然指的是文天祥和他的新政,而龜玉自然指的是皇家威嚴和大宋祖宗成法。陳宜中不相信,以鄧光薦的驚世之才,連這麼淺顯的比方都聽不懂。但面對鄧光薦的裝傻**,他又實在沒轍,只好強壓住心頭火氣說道:“宋瑞弄權誤國,先是不奏請朝廷,擅自取締了江淮軍。眼下又召開什麼約法大會,篡改大宋祖製成法。難道大人身為帝王之師,對此就一點兒也不著急麼?”
又來了,鄧光薦心中不滿地譏笑道。表面上,卻不得不做出深思的樣子與陳宜中等人敷衍,“這個?江淮軍是被張弘範擊潰而亡,實非宋瑞之責。至於約法大會麼。我想,宋瑞也是不得以而為之吧!”
“怎是不得以而為之,分明是蓄意而為,欲以瞞天過海之計竊居權柄。我大宋自有祖宗成法,三百年國運皆賴於此,文相不經庭議,不奏明聖上,擅自改之。膽大妄為之處,實乃古今第一奸人也!”御史大夫葉旭上前,大聲說道。
他與陳宜中,李麟等人素來交好,把持朝廷清議多年。陳宜中去了安南後數年不歸,幾人失了主心骨,才消停了下去。眼下雖然陳宜中平安歸來,葉、李等人在朝堂中也漸漸恢復了昔日的活躍。
鄧光薦輕輕皺了皺眉頭,向側面走開了數步,沒有答話。對於陳宜中以及他的朋友,鄧光薦甚有成見。在他眼裡,陳宜中這樣只通權謀,不通政務的丞相,還是乖乖在安南待著好,免得給混亂的局勢增添變數。
這個觀點代表了行朝中很多正直大臣的看法。想當年在抗元的關鍵時刻陳宜中找藉口溜到了安南“尋找駐蹕之所”,直到行朝被趕入了苗春的戰船,庇護之所也沒找到。眼下破虜軍在福建與兩廣站穩了腳跟,陳宜中又不合時宜地回來了,並且一回來,就試圖染指國家權柄。
在大夥眼裡,文天祥如今行事雖然專橫跋扈了些,但其救行朝於為難之中,挽狂瀾於即倒之時,有絕世之功,當然可做跋扈的資本。而陳宜中呢,先是面對強敵無一策可救國,後來又拿著與安南這種彈丸之地的和約,為自己臉上貼金。誰不知道,安南一直是宋的屬國,雙方關係只能算作父子。如今父子變成了兄弟,就算立了大功。與這種形同廢紙的和約相比,文部任何一個將領,豈不是功勞大的都沒了邊。
況且如果陳宜中不從安南迴來,大夥還能挺直了腰桿與文天祥說話。畢竟破虜軍為國奮戰時,行朝官員們也未曾退縮,最後結果雖敗猶榮。回來一個陳丞相,大夥追隨其後跟福建大都督府的使節理論,目光都不敢與對方相接。自己這方增加了一個臨陣逃脫的懦夫,一個戰時流連海外,戰後匆匆趕來的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