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摸一摸一週前被撞得烏青,還沒有好透的肩膀,隱隱疼痛使她忘記稍早的迷惘無助,低頭檢視夾在腋下的揹包。
見完好無損,若素繼續前行。
靠男人?!
若素自嘲地笑。以前大學同寢室,有女同學大抵受過感情創傷,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男人靠得住,母豬也上樹。
彼時毫無煩惱,大家聽了,不過嘻嘻哈哈一笑。
現在的若素,回想起來,仍是一笑。
只是再做不回明媚無憂的少女。
書城還未到開門時間,若素先到附近一間快餐點,要一杯熱飲,坐下來慢慢啜飲,一邊開啟手邊電子播放器,閱讀小說。
電子播放器,於現在的若素,算得上是奢侈品,要她花幾百元錢買一個,她是覺得捨不得的。這一個,還是以前那個男孩子送的。
若素但凡還有點尊嚴,都會把它扔掉。
然而一文錢憋死英雄漢。
現在的若素,要尊嚴無用。
在若素眼裡,錢最要緊。
有錢才好交房租,有錢才好給媽媽買營養品,有錢才可以維持這個家……
其他的?一概不重要!
若素雖然不打算去林經理介紹的譯文雜誌社,但林經理無疑給若素指出一條光明大道。她打算多多閱讀市面上的翻譯小說,與原文對照,瞭解一下翻譯市場行情。也許可以在家中接翻譯工作,按件計費。這樣既可以照顧媽媽,也不影響收入。
這幾天若素風雨無阻來書城看書,便有些探行情的意味。
在快餐店坐到九點,若素喝光最後一點已經涼掉的飲料,背起揹包,出門步行到書城。
若素步行至書城,恰恰好書城開門,門前已經有頗多愛書客,聚在鐵捲簾門前,等待開閘。若素在其中看見耄耋老者,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媽媽,戴眼鏡的學生,若素微笑,愛書的人,殊不寂寞。
進門口,若素上樓,直奔翻譯技。巧樓書籍區,找到自己心儀的書籍,小心翼翼取下來,坐在兩排書架間的過道上,埋首閱讀。
有人從過道上經過,在若素跟前微微猶豫,若素縮一縮腿,繼續看書。
那人走過去,過不多久,又返回來,擋住若素頭頂一片光線。
若素微不可覺地蹙眉,將腿又向內縮一些。
可是頭頂那片陰影並沒有挪開的打算。
若素忍不住抬起頭來。
那人揹著光,俯瞰若素,七分肯定,三分遲疑地問:“若素?”
9。不講信用的烏龜
若素望向來人,不知多想裝出一副失去記憶的模樣,問一句:先生哪位?
可惜若素做不來,到底還是拍拍屁股站起來,“耀祖。”
戴眼鏡穿休閒西裝的年輕人微笑,頰上兩隻酒窩以及潔白牙齒,令得他看起來多兩分陽光,減兩分成熟,“我找了你很多年了,若素。”
若素噎一噎,忍住反駁衝動。
區耀祖早不是當年的青澀少年,對住這個自己曾經喜歡的的女孩子,再心潮澎湃,也不過是露出得體微笑,“有時間嗎?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茶罷。”
若素點頭,也好,權當與過去告別。
區耀祖與若素並肩走出書城,外頭陽光燦爛,有愛美女士已經提前穿上春裝,在街頭搖曳而過。
若素半垂著頭,邊走,邊數人行道上的花磚。
區耀祖側頭,看見若素頭頂心上的小小發旋,心間柔軟。想伸手去擁抱若素,可是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終於還是沒有。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若素?”
若素撇一撇嘴角,好如何,不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