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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輕聲問:“阿根,餓了麼?我給你們舀點東西來,你等等。”她剛想轉身被阿根一把拉住了:“不,我不餓,嬸孃,幫我去屋裡看看阿大娘好嗎?我有點不放心她。”

“嗯,也是,她剛養了小孩,上午又受了點驚嚇,要是做了毛病以後就糟糕了。我馬上去看看。噯,阿文娘,來幫我看牢這裡,我有點事去去就來。”

菊花嬸孃叫的那個阿文娘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也是楊柳村姓張的,是阿根他們家的遠房親戚。舊時對同一個祖宗傳下來的後代,只要數得清支脈的,不管多遠,都稱為自家人。這阿文家倒底和阿根他們家是一個太太(曾祖)傳下來的還是一個太裡太(曾曾祖)傳下來的,阿根並不太清楚,但是住在一個村裡,有了事連鄰居都會上門相幫,這遠房親戚自然也是要來的,不同的是鄰居們來是幫忙,不需要送白包(前來弔唁的人送給喪家的錢)而親戚前來是需要送上一個白包的。

菊花嬸孃在堂屋裡管著分發回贈品的差使,只要有人來祭奠必然會送上一個白包,包裡有十幾文或二十幾文不等的帛金,來人在靈前哭拜過起身,喪家就會回贈一個用黃色毛邊紙包著的一個銅板和一塊麥芽糖,人手一個大人小孩都有,這銅板一般只有一文錢,家境好一點的也可以是五文、十文,一是向來人表示感謝,二是表示喪事只此一次,三是取“一”和“依”諧音,指失去親人的家人以後有所依(一)靠。糖是代表喪事一過生活仍然甜美的意思。如遇夏天麥芽糖遇熱即化,這塊糖就免了。這也是當地風俗之一。

阿文娘聽到菊花嬸孃喊她,趕快過來,站到了她的位置上,菊花嬸孃稍為交代幾句,回去頭對阿根頜首示意了下,就出門去了。

阿根這才把心放回肚裡。

“阿哥,阿嫂怎麼了?她不會有事吧?”阿義在後面輕輕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裡又抽不出身子,只好煩勞嬸孃去看看了。”阿根。

阿義嘆了口氣,沒有作聲,上午姆媽的行為太奇怪了,他想到現在還沒有想通呢。

此時又一批人前來弔唁,他們趕緊跪伏下來。

菊花嬸孃趕到阿根家裡,還沒到門前就聽得哭聲,這哭聲有兩種,一種是嬰兒細細弱弱的啼哭,時斷時續,另一種是小孩子哭叫,喊叫的是什麼聽不太清楚,菊花嬸孃心裡一緊,加快了腳步,好在她是一雙改良腳(介於小腳和天然足之間),跨步可以很大,一會兒就到了阿根家門口。

只見大門洞開,正屋裡一個人也沒有,地上打掃得很乾淨,門邊的腳盆裡放著一盆尿布還沒洗。東屋裡傳來嬰兒啼哭聲,進去一看,床上只有小女嬰一個,她邊哭邊把頭轉來轉去,知道她這是餓了。可是沒看到阿大娘,她拔腳出來往裡面去。

一陣小孩的哭聲從廚房裡傳來,她過去一看嚇了一跳,阿大娘倒在灶邊失去知覺,旁邊四歲的阿五正用手徒勞地試圖拉起她,邊拉邊哭:“姆媽,快起來啊!姆媽,你怎麼啦?”他一抬頭看到菊花嬸孃進來,忙象找到救星一般:“婆婆,快來看看姆媽,她怎麼睡在地上不動了呀?”

菊花嬸孃一看忙過去一看,阿大娘眼睛緊閉,臉色通紅,摸了摸額頭,熱得燙手,心不好,阿大娘竟然在發燒!產後發燒可不是個好兆頭。

這菊花嬸孃也算是個自學成才的接生婆,專為楊柳村及其周圍幾個村子裡的女人接生,做的年頭久了,自然知道哪種情況是不打緊的,哪種情況是會要命的。眼下阿大娘生下孩子還不到一晝時就出現發燒而且還燒得人事不醒,她知道,這是得了產後風,絕對是要命的病!

產後風其實就是產褥熱,舊時沒有抗生素可用,全靠中藥治療,這中藥入肚吸收到全身需要一個過程,起病急的,往往藥性還沒起作用,那人就已經不行了,所以得了產後風的產婦十個裡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