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掛著紅燈籠。
已經是凌晨院的燈不到天大亮是不會熄滅的,但是這個時候ji女要麼是被客人下帖子接走了,要麼是屋裡已經有客人,繡錦街最熱鬧的時候已經過去。只是偶爾可以看見幾個三四十歲的土娼臉抹的煞白嘴唇塗的像喝過血,怯生生的躲在牆角拉客。這些年老色衰的土娼已經吸引不到富家公子的青睞,只好租間小屋作起了“半掩門”聲音,如果到了後半夜還沒有熟客上門,就跑到繡錦街來碰碰運氣。
古舊的餛飩挑子,旁邊擺了幾張小方桌和小方凳,漆皮已經脫落斑斑,但是被擦拭的一塵不染,杏黃色的幌子雖然被洗的發白卻不粘半點油膩。
離餛飩攤子老遠,就聞到了一股撲鼻的香味。賣餛飩是一對老夫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正在翻來覆去的數著為數不多的幾個銅子,一個老婆子在包餛飩,手法麻利無比。
“幾位爺,哦,還有二位小姐。您嚐嚐我家的餛飩,包您吃過忘不了。”
柴東亮聞到香味,也覺得食指大動,點頭道:“老人家,一人一大碗。”
老頭一看他們十多個人,連忙用布把桌子、凳子又擦了一遍,招呼客人坐下,自己跑去煮餛飩。
雖然已經是陽春三月,但是夜裡還是有些寒意,片刻之後端上五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奶白色的高湯拍著木耳、黃花,上面還碼了幾片在湯鍋裡煮熟的山藥片。
老頭點頭哈腰的道:“這鍋裡不能一次煮太多,要不然就坨住不好吃了,先上五碗吃著,我接著煮。”
十幾個人只有五碗餛飩,大家相互推讓了片刻之後,柴東亮、莫小憐、吳美琪、楊士琦、宋教仁先吃,其他人等下一鍋。
柴東亮是真有點餓了,這餛飩的滋味也確實不一般,湯裡的胡椒香味讓他連打了幾個噴嚏,吃的額頭冒汗,大呼過癮。
“老人家,你這湯是什麼熬的?這麼鮮?”
“我這湯啊,可有年頭了,道光年間我爺爺就熬上了,他用的豬腿骨熬湯,到了我爹那輩兒加了幾位中藥,四十年前我開始賣餛飩的時候,又給裡面加了海帶、海米???各位爺想想,這熬了一百年的老湯,它能不鮮嗎?”老頭說起這個如數家珍,老臉滿是得意之色。
“好吃,再來一碗,你這餛飩比宮裡包的還地道”楊士琦三口兩口喝完了餛飩,大叫道。
老頭大驚失色道:“早就看出幾位爺是貴人了,這位爺還吃過宮裡的東西?”
楊士琦笑著敷衍道:“我有個遠房親戚是宮裡的御廚,從宮裡出來之後,我有幸嘗過他的手藝,別的吧不曉得,但是這餛飩確實沒您老人家煮的有滋味。”
老頭被誇的臉上皺紋都笑開了:“我這骨頭湯就是一絕,你走遍咱安慶城,誰家有這百年老湯?”
吳錦堂打趣道:“你這湯都快成大雜燴了,還算是骨頭湯?”
楊士琦搖頭晃腦道:“非也,非也這湯倒是正合張香帥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之精妙,骨頭為君,母雞、海味為臣,君臣相佐,王道湯湯”
宋教仁哈哈大笑:“杏城兄喝碗餛飩,都能吃出經世濟國的學問,佩服,佩服”
過了一會兒,又連煮了兩鍋才讓所有人都吃上了餛飩,柴東亮和楊士琦更是一人連吃了三碗。
“老頭子,甭光顧著滿嘴胡沁,忘了叫二娃子上工,這年輕人瞌睡大,不叫他就不曉得起來。”老太婆提醒道。
老頭走到柴東亮身邊,打了個躬道:“這位爺,您有洋表吧?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柴東亮掏出打璜金懷錶,對著燈光看了看道:“現在快四點了。”
老頭驚呼道:“時辰到了,老太婆你快進屋去叫二娃子上工,我一個人招呼攤子。”
老太婆扭著小腳,艱難的走了,沒走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