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意息了聲,恨不得拔腿就跑。
禪宗轉向兩人,道:“這麼硬氣就去跪祠堂,理明白了再出來!”
禪睢抹過唇角,對著他狠狠猝了一口,冷笑道:“道貌岸然!”
禪宗看著他,眸中漆深不見底。禪睢過去怕極了他,可今日委實太過沖擊,竟連怕都豁出去了,一心想為兄長出口氣。緩了幾口氣,還想說什麼,不想禪景突然撲來拽起了他的襟口。
“我何時成了道貌岸然!”
“走開,我沒說——”
“閉嘴!”禪景拽緊衣襟,貓眼近在咫尺的盯著他。禪睢本想罵出口的話緩了緩,在這目光中咽回去,別開頭。禪景放了心,拖著他往祠堂那邊走,竟看也不敢看長兄。禪睢一直垂了頭,悶聲不吭的被他拉走。
禪宗看著兩個人走遠,只聽身後人咳嗽道:“……小睢不懂事。”
“不是不懂事,只怕是懂的太多。”
禪睿啞然,禪宗已經將斗篷罩到他頭上,面無表情道:“總有這麼一天,回去吧。”
禪睿緩步在他身後,看著他挺直的背,又看向瓢潑的雨,神色朦朧,有些深意。
再說禪景兩個,到了祠堂只得老實的跪著。外邊雨下不停,狂風攪的枝葉抖簌,兩個人渾身溼漉漉的狼狽不堪,跪了半響,有些寒意。
禪景正想著怎麼取暖,就聽禪睢悶聲道了句:“你多管閒事幹什麼。”
禪景不理他這句話,只問道:“長兄從來不刻薄庶兄弟,你今日怎麼了,竟只往長兄那裡撞。”
禪睿不回話。
禪景猜想他不願說,也不逼問,擰了衣衫上的水,心裡想,不知道大雨傾盆,男鬼他會不會出來。正想著,便覺得周身陰風陣陣,吹的他抖了抖,抱成一團。
“……喂。”禪睢低著頭,躊躇了半響,才緩緩問他:“你長兄為何不娶妻?”
禪景眨眨眼睛,“我怎麼知道。”
禪睢有些著急道:“你是他親弟弟!”
“你也是啊。”禪景搓著冰涼的手,道:“睿哥哥也沒娶妻,有什麼奇怪的。”
禪睢頓時不平道:“我兄長豈是尋常女子配得上的!”
“那長兄大概也是這樣。”禪景奇怪的看他一眼,“你怎麼十分關心這個問題?難道是你自己相中了哪家姑娘嗎?”
“胡說什麼!”禪睢臉紅了紅,又沉默下去,神色複雜,最終扭捏了半響才小聲問道:“你、你既然是他弟弟,那,你……你喜歡男人嗎?”
他本是試探著一問,怎料這問題正戳中禪景這幾日的心病。禪景被這問題砸的頭昏眼花,一時間口舌結巴,竟回答不上來。禪睢見他頰面緋色,還以為他不知道這問題的深意,於是坑坑巴巴的解釋道:“就是、就是兩個男人在、在一起。”
禪景瞪大眼的傻在那裡,正不知怎麼接話,耳邊忽地一陣低笑。熟悉的手從後攏上他肩頭,男鬼在他耳邊斯磨道:“怎麼不回話,你不清楚的很嗎?”
“哪、哪有!”禪景差點跳進來,慌忙搖著手道:“我才不知道!”
禪睢被他驚了一跳,古怪的打量他:“噢……你臉紅什麼。”
“哈?”禪景扇了扇風,“太、太熱了。”
禪睢盯了他半響,禪景心虛的目光遊移,潺淵時不時吹吹冷風,看著他警惕的抖了抖,不僅更加惡劣。禪睢瞧不見潺淵,只覺得祠堂裡陰氣在暴雨中更盛,也縮了縮身。
祠堂中一時無聲。
禪景被潺淵吹的耳垂通紅,正躲不開時忽聽禪睢低低的道了句。
“你覺得……”
禪景望向他,禪睢也望過來,艱難的繼續道。
“你長兄……是不是喜歡我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