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啊哈?”禪景驚跳起來,“你說什麼?”
禪睢恨不得捂住他的嘴,急聲道:“小聲些!我不過是隨口!隨口問問而已!你驚訝什麼!”
禪景已經石化在瑟雨蕭風中,一想到長兄清潤溫雅的模樣,又想到潺淵欺負他時的模樣……不禁渾身一抖,抗拒道:“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長兄正人君子,怎麼會做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再說睿哥哥又豈是能這般褻玩的人?!
禪睢動了動唇,又垂下頭。
“也是……怎麼可能……”
禪景試探的詢問道:“你病了嗎?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我沒病。”禪睢不耐的抓了把頭髮,別開頭悶不做聲。胸腔裡翻滾的實在難受,忍不住捶在地面,咬牙道:“不論如何,我兄長都不能再待在這深宅之中!”
“到底發生了什麼。”禪景皺著眉拍開潺淵掛攬在他肩頭的手臂,對禪睢道:“睿哥哥如今正是需要靜養時,你想他往哪去?”
“去哪裡都不能再留下來。”禪睢猛然盯向他,紅著眼眶澀聲:“再待下去,我兄長會死的。”
“你說什麼?!”禪景大驚,“怎麼會死!”
“你懂什麼。”禪睢頹然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先前只當嫡系打壓我們,所以兄長才會從名動王都到落寞度日,如今看來絕不止如此。”
禪景敏銳的察覺到這其中緣由頗深,斟酌道:“就算要走,又往哪去?這天下哪裡是安國公府查不到的地方。”
禪睢沉默。
兩個人就在這樣滴滴答答的雨聲中沉默下去,禪景摸不清什麼事,只能跪在一邊猜著,不敢唐突開口。禪睢是心亂如麻,覺得前途茫茫然,他找不清方向。
另一頭也在沉默。
禪睿換了衣衫,坐在小案前俯首練字,禪宗坐在另一邊喝茶旁觀。
他的字越發崢嶸了。
想必是胸中不平氣太盛吧。
禪宗茶杯沿邊,自嘲的笑了笑。將茶杯置壓在他的筆墨前,淡淡道:“這事遲早都會知道,禪睢如果懂事,就會閉緊嘴。你在氣什麼?”
不想那筆尖頓了頓,轉鋒另戰。“我明白有這一天,我一直都知道禪宗。”那垂向紙間的眸長睫陰影,他道:“是你不曾料想過。即便我於你而言是個玩物,但在小睢心裡還是兄長。你曾預想過小景知道那一刻嗎?泰山盡崩,四面口伐。”那筆一氣呵成最後的一筆,他將筆規整的放置在筆座,終於抬起了頭。目光風輕雲淡的不可反駁,他道:“禪宗,算我求你,將小睢送出府去,送到父親那裡去。”
禪宗銳氣的探身過來,逼迫的望著他的眼,道:“不可能。”
禪睿早有預料般低眸笑,他道:“都這麼多年了,你什麼時候能改掉這說一不二的毛病呢。”他語調溫柔,抬手撫上禪宗的頰,目光也溫柔道:“快長大吧阿宗。”
禪宗胸口突然升騰起一陣不妙,是患得患失的不妙,是沉迷他這溫柔的不妙,還有被他這樣輕而易舉拿住命門的不妙。他乾巴巴的道:“有這樣的毛病,真是抱歉。”
禪睿輕輕笑,窗外雨驚碎了芭蕉。
而禪宗做夢也沒想過。
溫柔是把殺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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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試雖然叫做春試,實質是在夏時啟幕。盛夏的夜,禪家子弟雲聚帝都,不論嫡庶都將在禪祠臺上切磋一番,以此警醒禪家子孫不忘沙場之職。
雖然實際上近年來聖上多喜提拔寒門子弟,但偶有興趣時,也會在禪家春試的臺上坐一坐。
聖上一來,安國公必定不會下山。
這樣一來只有禪宗出面秉持家杖全權負責,今年也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