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肚明,口上輕聲:「你臉紅得厲害。你怎麼了?」
言尚沉默片刻:「……大約有些熱。」
暮晚搖輕笑。
言尚忽然反應過來,略遲疑:「你……是不是在藥粥中下藥了?」
暮晚搖的回答,是輕輕蹭了他鼻尖一下。
她離開時,他臉更是紅得近乎滴血。他手撐著案木,手臂微有些發抖。他斥她:「拿解藥來!胡來!」
暮晚搖詫異:「這種事,哪有解藥?」
言尚抓著她的手臂,他垂著頭時,額上汗珠變密。他忍了一會兒,開口時,聲音更加啞:「你出去。」
暮晚搖坐下來,挨著他手臂。她也有點兒糊塗,臉也熱了。她眯著眸笑起來,道:「我出去,你忍心麼?」
她道:「你應該說,『來啊』。」
言尚伸手來撫她的臉,他身上溫度太高,大約摸不出來,他聲音微促:「你聲音不對……你怎麼了?」
暮晚搖閉著目,靠著他肩,沒想到他的自制力如此之強,到這時都聽得出她聲音不對。身上燥悶,暮晚搖輕輕哼一聲,如同哭泣一般。她將臉埋於他頸間,親他頸上的汗。
他的青筋顫得厲害,抓她手臂的力氣加大。
他勉強定神,聽到暮晚搖喃喃自語:「藥下在藥粥裡。」
言尚瞬時明白:「所以……你也喝了?」
他氣惱:「你戲弄我,何苦把自己捎帶上?」
暮晚搖撒嬌:「這不是怕你藥效太厲害,我好心幫你分一點兒嘛。再說,只有你一個人中招,你弄到我身上,那我……我肯定疼死了,我會哭的。我才不想那樣。
「你不碰我,就讓我死吧。」
言尚一時間無話。
暮晚搖閉著目,卻聽到他呼吸聲已經很重了。
良久,她感覺到自己唇上被親一下,她睜開了眼。一滴汗落在她臉頰上,她仰著臉,看雋逸的郎君俯身來抱她。他將她抱在懷裡,輕輕地親她的臉、她的唇。
他的面容在昏昏燈火下襯得神聖。
他臉捱上她,唇瓣嫣紅,說:「來啊,搖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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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懸空,萬裡皆同。
此夜,前往金陵的一處驛站春情如醉,遠離長安八千餘裡的古孤胡國中,正在舉辦一場婚事。
乃是一位王者的婚事。
娶的是一位名喚趙靈妃的異族女性。
這位孤胡王接見了大魏來使,他們明著和大魏使臣相見,私下裡,卻已經偷偷聯絡南蠻,歸順了南蠻。這位孤胡王在城中發動兵變,將大魏使臣一徑囚禁,要將這些人送去給南蠻國,做個禮物。
大魏使臣中的一個人驍勇善戰,給孤胡王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想說服這位勇者離開大魏,留在孤胡國為自己所用,但他很快發現,這位勇者,是一個叫趙靈妃的女郎,並非男子。
如此,自然要強娶。
深夜之時,孤胡國遍是紅綢,喜氣洋洋。趙靈妃被作成王妃打扮,坐在王庭深處的宮宇中。身上所有武器都被收走,她坐在這裡,卻依然面不改色,等著機會。
宮殿門開啟,一個人腳步聲從遠而近。
趙靈妃等著這個人站到床畔邊,面上所蒙的紅紗被掀開。她握緊拳,心中勸著自己如何忍辱負重,如何用婚事來幫大魏使臣離開這裡——她抬頭,卻一怔。
她看到的這位身穿王者服的人不是孤胡王,而是她熟悉的韋樹。三四年生死相依,如何不熟悉?
本該已經逃離孤胡國、一路返回大魏求助的韋樹。
紅燭高照,蠟淚成滴。殿外宮人來來去去,殿中清寂廣闊。坐在榻邊,趙靈妃呆呆看他,壓低聲音,著急道:「不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