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不會讓內宦總攬大局……
成安見皇帝又睡過去了,嘆口氣。他難受地拿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漬,悄然退下。
而宮殿門角落裡,偷偷聽裡面談話的小內宦見到成安弓著揹走出來,連忙往角落裡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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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吉坐於暗室,目色幽幽地轉著手中一高足杯,聽那內宦通風報信,將皇帝寢宮中、皇帝和成安密謀殺劉文吉的訊息學了個十成十。
皇帝病重,成安一心侍候皇帝,劉文吉整日進出於內廷和朝堂之間。不知不覺,整個皇宮都不再聽成安的,而是唯劉文吉馬首是瞻。可惜成安心裡只有陛下,壓根沒發現自己這個大內總管,已經被自己昔日的徒弟架空。
小內宦將寢宮裡的話學得惟妙惟肖:「小奴聽得真真的!陛下說什麼不能讓內宦霍亂朝綱,不能坐視公公坐大,要殺了公公……」
劉文吉對這個小內宦露出和善的表情:「你做得很好,下去領賞銀吧。」
小內宦當即歡天喜地地被人領了下去。但他前腳剛走,劉文吉就召來一個內宦,淡聲:「這兩日隨便尋個藉口,把剛才那個人處置了。做得乾淨些,別讓人跟任何人接觸,胡說八道。」
被命令的公公驚得臉色發白,一時沒應。
劉文吉冷淡看他一眼,道:「他嚼陛下話根,焉能放過?」
那公公才鬆口氣,領命下去,準備找理由殺人了。而劉文吉獨坐內舍,放下高足杯,手指輕輕叩在案上。
篤、篤、篤。
一下又一下。
陛下要殺他,必然是在新帝即位前殺他。因為內宦離皇帝太近了,很容易操控皇帝。如陛下這種老謀深算的人,自然不會給自己的子孫留下遺留難題。
可是……劉文吉冷笑。
說捧就捧,說殺就殺……昔日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毫無辦法為人所制也罷了,而今劉文吉在朝上勢力極深,老皇帝憑什麼還能說殺就殺?
憑天授皇權麼?!
可這皇權,不也是拿他劉文吉當看家狗用的!而世上,誰又甘願永遠只做一看門狗?誰又願意一直為人操弄?!
劉文吉心中琢磨著,殺機暗藏。他醞釀著新的陰謀,而這一切的開始,也不過是想求自保。自保自保,到了最後,不過是——與人爭命!你死,便是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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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到中元節,鬼門大開。
金陵素縞,因李氏家主的去世而陷入消糜。但李氏即將上任的新家主很快讓人傳話,讓全城人不必慌張,中元節之日,諸人但賞燈賞花便是,若有人感恩李家,為李公燒一紙燈便可。
李家不禁金陵為慶中元節而設的活動。
全城又在悲傷氛圍中,重新熱鬧了起來。
而對於李氏來說,李公去世後,李家更換家主的書信,便送去了長安,求陛下批准。信是去世前的李公親筆所寫,嘔心瀝血,懇求陛下讓自己的兒子李執回金陵守孝三年,全了孝道。
這封書信,陛下幾乎是一定會批准的。為父守孝,是大魏的治國之本,李執就算再被貶,有李公這封懇求書信,都會回到金陵來。李公為李氏鋪的這條路,天經地義,無可指摘。
中元節的下午,言尚一人在屋中,由老御醫為他上藥,絮絮叨叨地說起注意事項。
暮晚搖並不在,她被李家的其他子女們叫走,說去城中一寺為李公祈福,又要一起去秦淮河邊為李公放孔明燈。言尚出於行動不便,又到底和李家沒有直接關係,而並不被列入其中。
暮晚搖只說等晚上回來,兩人一起隨便逛逛便是。言尚心中本不在意,只是所有人都出去了,留下他一人和韓束行面面相覷,讓他未免有些失落、寂寥。
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