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為海氏出身,看似與言君對立……但是我並不侷限於世家寒門之別!我便是我,不是海氏的傀儡!」
暮晚搖在旁冷颼颼:「年少時這話當然可以說一說,你回去跟你父親爺爺說一說,看他們打不打斷你的腿。」
海三郎朗聲:「我知道殿下和我家有仇,但我又沒有害殿下。殿下找我爺爺阿父算帳,我沒有對不起殿下。」
暮晚搖譏誚勾唇。
言尚打斷暮晚搖對這個少年的嘲諷,溫聲:「你若是為自己問的這個問題,那我便答你一答。你可知我平時每日有多少公務在等著我?雞鳴未鳴,我便要起床,天未亮,我就要去中書省和幾位相公對接下來一整日的朝務。
「談這些的同時,我們要去朝會。日日廷議,無一短缺。陛下尚未弄清楚一日早朝上臣子們要談什麼,我便要先清楚。朝上不能出錯,我既要安頓好大臣們,還得觀察陛下,替陛下解圍。
「待早朝結束,我又要去御書房,之後回中書省。再結束這些,我得轉去吏部。中午那頓飯,我又得趕回中書省。時而弘文館的人來,宮廷宿衛軍來,我都得管……時而陛下覺得哪個大臣不好用,又會把我叫去一通問,直接讓我去辦某事。
「哪縣發了大水,哪一州今年要求減稅,哪一郡民兵起義……這些全是我要操心的,要我忙到三更天才能睡。
「海三郎,你說,我哪來的時間去研究如何作詩如何寫賦?我整日忙的事,和詩賦又有什麼關係。」
少年郎聽得面露尷尬,又若有所思,言尚嘆道:「你們還是太年少了,整日寫詩作賦,覺得詩賦驚人,便能當官,能當好官。但是當官如何,和詩賦關係又有多大呢?我去年就與尚書談過此事,要對科舉改革,可惜之後碰上陛下登基,此事就拖延了。
「好好珍惜此次狀元名號吧。說不定是最後一屆了。」
言尚問聽愣住的海三郎,三月天,他有些冷,咳嗽了兩聲後,多說了兩句:「你既是狀元之才,不知日後想如何當官?」
海三郎呆呆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才學好,覺得科考簡單,隨便考一考……」
言尚笑。
海三郎羞愧問:「我該認真考慮這個問題麼?」
言尚嘆道:「考慮吧。
「當官是為家族謀福利,還是為民為天下。是要保護珍視的人不受欺負,還是實現個人的志氣豪氣。
「大魏天下的百姓如何生活,家族和個人的利益如何平衡,視若珍寶的東西被人棄如敝履時如何自處……這些都是你現在要開始考慮的。年少是好,意氣風發,不枉少年,我且送君一句話——莫辜負好青春。」
海三郎被說得面紅耳赤,又從中受益良多,言尚重新整理了他的認知,讓他從一個全新角度看自己的未來。暮晚搖和言尚走後,暮晚搖回頭看了海三郎幾眼,見那個少年敬佩地盯著他們二人的身影,目光灼灼。
海三郎眼中寫滿了渴望,糾結地想跟上來又不敢跟。他緊盯著言尚,多希望言尚回頭看他一眼,那他便有勇氣賴上去……可惜,言尚沒有回頭。
暮晚搖促狹地想:又是一個被言二的「無情」辜負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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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馬車上,車中空間狹小,暮晚搖又立刻將燻爐塞到他袖中,言尚靠著車壁,這才感覺到了溫暖。而暮晚搖不停歇,捧著侍女們一直看著火的薑湯,來餵給言尚。
暮晚搖忙前忙後,看他面色從蒼白轉為紅潤,她才覺得滿足。
言尚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不要忙了。暮晚搖是見他氣色好多了,才有了心情隨他坐。
馬車開始行駛,車中,暮晚搖挽著言尚手臂,看著他笑:「你如今倒真有上位者的氣概了。那個海三郎被你折服,我看他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