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古人以為殺人只是象摔杯子一樣的一件小事嗎?否,從古到今任何時候,殺人都是一種嚴重事件。因為人性的本能不允許我們這樣做。高祖入咸陽,與秦人約法三章,首章便是殺人者死。可見古人也認為生命權是第一重要的。
一個社會包容這種泯滅人性的事例,一個社會中的人,面不改色地製造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難道是正常的嗎?
西晉的社會風氣極其不良,顯示出社會潛伏著紛爭和衝突的高危因素。這種不良的社會風氣有三大特徵,奢侈,異類和清談。
西晉奢侈之風是歷史上最極端的例子。
石崇與王愷鬥富的事,可謂空前絕後,王愷以飴糖洗鍋,石崇就用蠟燭燒飯。王愷作紫絲布步障(女眷出門時用以遮擋行人的視線)四十里,石崇作錦步障五十里。
如此手筆,難怪石崇這個名字被後人視為豪富的代稱。
丞相何曾性奢豪,帷帳車服,窮極綺麗,廚膳滋味,過於王者。食日萬錢,猶曰無下箸處。劉毅等數劾奏曾侈忲無度,帝以其重臣,一無所問。其子何劭更加奢侈,日食二萬錢。
奢侈的背面其實就是逐利。試想,沒有錢,如何奢侈得起來。西晉社會就陷入逐利的狂潮中。
魯褒的《錢神論》刻畫了當時的逐利行為,真是入木三分:“錢之為體,有乾坤之象。親之如兄,字曰孔方。無德而尊,無勢而熱。排金門,入紫闥。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是故忿爭非錢不勝,幽滯非錢不拔,怨仇非錢不解,令聞非錢不發。洛中朱衣當途之士,愛我家兄,皆無已已,執我之手,抱我始終。凡今之人,惟錢而已。”(《資治通鑑》)
惟錢而已,嘖嘖,凡今之人,晉朝人就像錢上的寄生物。
異類就是與傳統道德讚賞的行為方式大相徑庭。竹林七賢可為其代表。這些人以驚世駭俗的行為博得重名,皆崇尚虛無,輕蔑禮法,縱酒昏酣,遺落世事。
步兵校尉阮籍與人下棋,報喪人說他媽死了,對局者求止,阮籍一定要賭個勝負,接著又飲酒二斗;居喪時公然於公開場合大吃酒肉;喜歡喝醉酒駕車出遊,卻不按路標走,因而每至窮途輒痛哭而返。
阮咸與姑姑的婢女有染,其姑帶著婢女走了,阮咸正待客,當即借客人的驢就追,然後二人共驢而回。
劉伶嗜酒,常攜一壺酒,使人扛著鐵鍬跟在後面,吩咐道:“死便埋我”;《世說新語》說:劉伶恆縱酒放達。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伶曰∶“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褲衣。諸君何為入我褲中?”
如此急智,只用於強詞奪理,可惜。至於王戎,財迷心竅,更是不值一提了。
清談起於漢末,到魏末時漸成風氣。當時清談,懲兩漢儒學尋章摘句、讖緯迷信之弊,思考重心轉向了道家老莊之學,老莊之學主旨不在政治,所以魏末清談思想上雖有建樹,但已明顯地妨害政事。
延至西晉王戎、王衍輩,清談進一步熱門化、官僚化、無聊化了。這時的清談已經談不上什麼思想了,純粹是為清談而清談,實際上是為名聲和實利而清談。
王戎名列竹林七賢,但與嵇康、阮籍、劉伶等不同。前者有憤世嫉俗的色彩,以隱居不仕為榮;王戎則純屬追名逐利之徒,念念不忘升官發財。
王戎位居三公,與時浮沉,無所匡救,委事僚屬,輕出遊放。性復貪吝,園田遍天下,每自執牙籌,晝夜會計,常若不足。家有好李,賣之恐人得種,常鑽其核。凡所賞拔,專事虛名。
王衍是王戎的堂弟,此人長得極為標緻,又聰明伶俐,名聲極大,傾動當世,妙善玄言,唯談《老》《莊》為事。
王衍清談並不在乎思想性,他只注重個人形象和在口頭上壓倒對方,耍弄的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