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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師父。”

葉盼融經僕人通知來到白煦住的院落。向來他們師父一向住得最近,甚至由他擁她而眠,但大戶人家禮教多如牛毛,不許有這種事發生;即使他的院落尚有數間空房,也不許她住,她必須住到專為客人準備的女眷院落。

“啊!你來了,快過來坐。”他向她招手,要她一同坐在榕樹下的石椅上,而他正忙著將煎好的藥汁倒入碗中。“昨日我向莫大夫請益了一帖藥方,配合咱們在山上採的靈藥,給你調養正好。連吃七帖以後,普通的毒已不至於傷你,即使中了難解的毒,亦不會立即病發,可延長時間找人醫治。”

她無聲地接過,不美觀的表相自然表示出其藥入口難嚥的程度,但她只是小口地啜著,苦入心脾也不敵師父的用心良苦讓她感動。

“小心燙,別喝太快,好孩子。”他忍不住輕撫她長髮,也湊近面孔吹著她碗中的藥。

雖不能讓藥減輕苦味,總可以讓愛徒不被燙到。

好孩子!?

以前師父為她熬藥弄補品時,總是這麼叫的,他實在是一個不會帶小孩的人,而她恰好也不是尋常天真不解事的丫頭。小時候心中偶爾會厭惡他這麼叫,於事實不符的名稱她極端抗拒,不過年歲老大的她此刻再一次聽到,倒是備感親切的。

眼中蘊含罕見的笑意,不期然在抬眸中與白煦注視的雙眼對上。隔著藥碗,近在咫尺處的相望,一時倒給瞧得痴傻了。

是這樣的一張面孔,將她從絕望的冰寒中牽引了出來,看到人間尚有溫暖,生命自有其持續下去的原由——她一定是愛著這個男人的。對親人的孺慕之愛,對“人”存著的愛,對世間種種的依戀……或對異性該產生的愛;全因為有他,也只存放在他一個人身上。

她一直是知道的,葉盼融之所以仍活在世間,那是因為世上有一個白煦。冰葉之所以不斷地清除世間至惡,乃是因為白煦給了她正義光明的理念,讓她知曉自己身上的不幸不該一逕地用來哀悼,而是更該因自身的痛苦轉化為幫助他人不遭此痛的動力。世間悲苦已太多,製造的人永不滅絕。她不盡然可以誅絕所有罪恚,但只要去做,罪惡之徒便會一一減少。

不能說沒有心灰意冷過,但只要知道師父永遠在她背後守候她,她便不會言累了,即使她所認知的人類壞多於好……

然而,他還能任她獨佔多久?

失神的凝視在她察覺到有人接近時終止,她放下喝了一半的藥,低頭看著燙紅的手指。

白煦也順著看過去,同時也斥責自己近來為何老是魂不守舍……

“呀!碗的外沿很燙吧?”他抓起她雙手吹著。

“不礙事。”她任他握著,抬頭時也正好看到由拱門那邊走過來的連麗秋,正以無比端莊溫婉之姿碎步而來。瞧見了這方兩人不合宜的舉止,僅只是包容她笑著。

“打擾到兩位了嗎?”她溫婉地問著。

白煦知道有人來,只是沒料到會是她;起身以對的同時,並沒有放開愛徒紅腫的雙手。

“連姑娘。”

連麗秋望了他一眼,卻因為泛滿了紅潮,羞怯地低垂下面龐,依然心跳難止。不能想像這俊雅的男子竟是她未來的丈夫,前日只是遠看,今日近看了,更是一口氣也難以提個順暢,幾乎要說不出話了。

“都……這麼著了,煦哥哥應該叫奴家閨名的。”不敢多瞧,又想多瞧,只好在趁著與未婚夫的徒弟寒喧時趁機再看一眼,然而這竟是失算了。葉盼融的絕麗相貌與冰山似的氣勢,不僅無法看一眼了事,恐怕在驚奇的同時,也被那冰寒凍成霜人兒了,她怯怯地開口:“盼融……呃,我可以這麼叫你的,是不是?煦哥哥收的徒弟,當真是人間絕色。以後如果我們的女兒有你十分之一的美麗,我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