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段風涯輪廊分明的臉,就算此時此刻,他的專注,只為火把。
安季晴勾起嘴角,淺淺的笑,迷離不實,安季雨用最後一舞,奠唸了平樂,還說,平樂既不離,她定也不棄,生相惜,死相隨,她做到了,她成了滇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討論的烈女,那麼,如果自己和段風涯真的出不了萬年林,也算做到了,生雖未同衾,死也同穴了,在外人口中,自己是否也可以做一回烈女,為愛堅貞的烈女?
安季晴把頭伏在屈起的膝蓋上,笑意更濃。
段風涯站起來,拍了一下身上的塵跡,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被困,他在安季晴對面,靠竹而坐,“在想什麼,看你笑得賊賊的。”
“我在想,是不是,我們真的出不去這裡了。”
“你後悔了?”
“沒有,”安季晴搖搖頭,嘴角掛著一個淺淺的弧度,不算美豔絕倫,但在這樣寂靜勝夜的情況下,這一恬靜的笑,有如一注清泉,清澈恰好,“這樣挺好的,風涯,那就算生你未和我同衾,死也註定同穴了,你註定躲不過我了。”
“我怎麼覺得這句話聽上去,好像有一股酸味的。”
安季晴斂眸,不答話,反指著段風涯腰間,半壁玉佩,青紫色的玉,暗暗裡泛著一點逼人的凌厲,卻又似沉重,“風涯,我好像從一見到你,就看到繫著那玉佩了,從不離身,很名貴嗎?”
段風涯取下玉佩,端倪了好久,又好像,他的目光遊離,根本就沒放在玉佩上,臉色帶有幾分凝重,轉而取而代之的,卻是玩世不恭,“你不知道這玉佩?”
安季晴想也沒想,理所當然的說,“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你也知道的,我身上最貴重的東西,也就是你給我的那支孔雀金步搖。”
段風涯驚異的對上安季晴明淨的眸子,把玉佩扔給安季晴,“我們指腹為婚的信物,你居然一無所知,那當初我叫你還金鳳額,你也是在敷衍我了,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有可能。”安季晴低語,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藉著火光,她開始細細的打量著這半壁玉佩,沉紫色的中間,有一小塊紫紅,上面刻著“夏”字,她突然想起,在出嫁之前,霓裳給她的那半塊紅得通透的玉,也刻著半個字,原來是關於身份的,想必,那玉的主人,也是名門之後吧!
“看你陌生的表情,就知道你沒見過了,連自己指腹為婚的信物都不知道,我想也只有你才敢說要嫁給我了。”段風涯站起來,一手從安季晴手中奪過玉佩。
安季晴一下子,吃痛的縮了縮手。
段風涯驚異,“你的手怎麼了?”
“沒事,沒事。”安季晴連說兩個沒事,看著段風涯還不休不的樣子,又補充說,“一點小事,撿柴時,就不小心,碰了一下下。”
“什麼叫一下下,把手給我。”段風涯在安季晴面前蹲下,用一種近似命令的口吻說,語氣卻又讓人聽上去,有點憐惜。
見著安季晴細滑的手掌,扎滿竹刺,段風涯不禁深鎖眉頭,側目看了一眼安季晴,“這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如果我不在,你要怎麼照顧自己。”說完,作勢要幫安季情拔刺。
安季晴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眼裡一陣麻癢,她抽回手,鼓著腮子說:“就算你在,也從來沒有照顧過我。”
段風涯並不是不知道安季晴為何生悶氣,可是,他給不了她任何承諾,況且,她是安季晴,對她,他做不到縱容家裡那幾個女人一樣,嬌縱無度,所以,他只能沉默,然後,還是拉過安季晴的手,一根一根碎竹的拔出來。
靜夜無息,除了安季晴和段風涯微弱的呼吸聲,時不時,就是竹子被燒時,發出同樣微弱的聲音,像在做無聲的嘆息。
一輪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