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幸又問他:“爸爸,我在家裡是什麼定位啊?”
林修承長出一口氣,無奈道:“我叫林修承,以後在家別叫我爸爸了——我建議你做一個好的房客。”
陳幸狡黠地一笑:“好。”
中午吃過飯,林修承就有事走了,讓人找了箇中英混血的地陪Alex,帶著陳幸在倫敦逛逛。陳幸嘴裡嚼著土豆炸魚,滿耳朵裡塞進了聽不懂的英語,跟著Alex在大英博物館看館藏。
“艾,你認識林修承嗎?”陳幸裝作不經意地問,他嫌棄英文念著擰巴,簡稱Alex為艾。
Alex敢怒不敢言,回答:“林先生,大家都認識,可惜他不認識我。”
“你認識了我,就是認識他,”陳幸給他畫大餅,直接把林修承那套裝逼方法現學現用起來,“叫我一聲大哥,我保你在倫敦風生水起。”
Alex爽朗地笑了出來,陳幸一米七多,背影還成熟一些,臉就是個精緻的小朋友,用一張天使一般的面孔,說起話來流裡流氣,怎麼看怎麼好笑。
“怎麼著,不信啊?”陳幸伸手想學著電影裡的大哥攬著Alex,無奈Alex比他高了半個頭,手伸著怪累的,他又放了下來。
“信哄他,“前面是木乃伊館,非常值得看。”
陳幸看這些是牛嚼牡丹,但他收的第一個英國小弟都發話了,湊合陪他看一看。
到晚上告別之際,陳幸留下了Alex的手機號,依依不捨對他揮手。
3。
林修承的手下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來接他去語言學校辦理入學了。
由於陳幸的英語基礎太過薄弱,只能去唸初學等級的課程,班上魚龍混雜,都是些蹊蹺人物。
班裡一共十二個學生,其中十個都是華裔大叔大媽,說話磕磕巴巴,唯獨他和一個十歲的妹妹小玲玲能捋直舌頭,兩人成日大眼瞪小眼,相依為命。
林修承領了陳幸回家後,人就早出晚歸,幾乎碰不了面,他給陳幸喚了個做飯阿姨,也是神出鬼沒,陳幸每天上了課回家,菜飯熱氣騰騰擺在桌上,人影不見一個。他從小到大過的都是集體生活,最怕寂寞,在這鋼筋水泥鑄就的公寓裡,摸不到半顆草,抓不到半條魚,他無聊至極,只好拉著Alex煲電話粥。
Alex是有正當職業的,哪有空陪他多扯,起先還接一接,後來就對他避如蛇蠍了。
這天晚上林修承極為難得在家吃晚飯。
“我今天和大金掐了起來,”陳幸總算逮到一個能聽懂中文的人,神氣活現,手舞足蹈地拿著勺子和林修承說他今天的見聞,生機勃勃,“大金是我們班上四十多歲一個老伯,特有錢,移民。”
無非是大金英語說不好,老師叫玲玲說給他聽,和他做雙人練習,大金覺得丟了面子,用中文損了玲玲幾句,玲玲不懂,問了陳幸,陳幸就炸了,覺得大金一箇中老年人欺負小姑娘太無恥,兩個人在課上吵了起來。
陳幸嘴皮子溜,說得大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站起來走了,說要退學。
事情很瑣碎無聊,林修承卻不打斷他,聽他說話,覺得也有點兒意思。
小孩的世界不就是這樣嗎,非黑即白,屁大點事兒還以為要天塌了。
終於吃完了一頓飯,林修承很飽,阿姨手藝不錯,陳幸幾乎沒吃,光顧著說話了。
林修承站起來,陳幸也跟著他站起來,意猶未盡的模樣,林修承走一步,他跟一步,林修承就停下了腳步,回身低頭看他。
“林修承,你幹什麼去?”陳幸拉著他的手臂,討好地問。
如果林修承是陳幸孤兒院的那些夥伴,或是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的老師同學,他就會知道陳幸這種表情,就是擺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