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來看你。”朝白卿點點頭,“我先走了。”她就是怕這男人的眼神,看到他就想找地方躲,也不知道剛剛那話他聽見沒,萬一聽見了,不知道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她多管閒事呢?哎呦,怎麼這麼巧就讓他給撞上了呢!
佟嫂不禁暗罵自己的壞運氣。
屋裡,李伯仲望著佟嫂略顯慌張的背影轉進前院,這才坐下來,並順手從被褥底下抽了那張黃紙來看……
看完唇角一勾,這東西他見過一次,成婚時,女瑩的箱底就有一張,“打算用它?”
白卿看著他手裡的黃紙,“你拿去吧,在你那兒應該更有用。”她這身子生孩子恐怕比他稱霸諸侯還難吧,再說生出來幹什麼?去給他的嫡子嫡孫做幫手,還是墊腳石?不管男人女人,生孩子還是要看自己有沒有本事養的。
李伯仲把黃紙放到一邊,隨手拿起桌上的半杯溫水——她沒喝完的,一口飲下,“那些人跟你說了什麼?”
白卿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些人”指誰——西平王府的人,沒勸動他回去,所以改勸她了。
“沒什麼,不過就是你當不成世子,我住不了華宅。”不知道他是怎麼把家人惹了,對著他不敢大小聲,到是跑到她面前來下最後通牒,這李家人真好笑。
“你怎麼說?”他到挺好奇她怎麼回的。
“我能說得上話?”她幾時能站在他身邊說話了?他那些家人還真看得起她。
李伯仲失笑,而且是笑不可仰。
祖父禁止他繼續向芽城增兵,尤其在吳君銘、嶽梓童的西平一行之後,三叔他們跟東周、漢西私下達成了協議,就此停戰,矛頭一致朝北,先把北方几個小諸侯一一滅掉,然後均分地盤。
這協議怎麼看都不像是對漢北有利的,更像是在安撫李家,把李家暫時安撫住,好讓他們騰出手來先解決北方的問題,所以他怎麼可能同意?他就是想透過增兵讓東周不敢小覷芽城、運河一帶,不敢把這裡的精銳調往北方,他就是要一點點熬垮東周這所謂的精銳之師!
而祖父忌憚的卻是他的野心太大,擔心漢北沒這麼大的胃口,最後反被別人將一軍,到時可就追悔莫及了,所以他禁止了孫子的大膽冒險。但此時此刻,李伯仲的權利已經不是他隨便一句話就能輕易拿掉的,所以才會有這三催四請以及讓人好笑的威脅。
他拿過她的手,上面還套著那枚亮閃閃的指環——
那是十年前,他將長槍刺進北虜王的咽喉後,從他的尾指上取下的——打贏了,總要從對方身上取下些東西。只是想不到他取下那枚指環時,竟有人猖狂地大笑起來,是北虜王的一名侍從,他惡狠狠地說他取下的是枚被詛咒的指環。而他就當著那大笑人的面,將指環套在了自己的尾指上,然後看著那人的笑意一點點的逝去……
不喜歡則罷,喜歡的話,被詛咒又能怎樣——這是他當時對那侍從說得話。
一直到今天,這句話他依然不改,
撫摸著白卿小指上的指環,眼睛卻直直的看著她,“你都沒試過,怎麼知道你說得話沒用?”
“有用的話我還會坐在這兒嗎?”她請他放過她,可結果卻是越來越糟。
“我死了,你就自由了。”算是承諾了吧?說不準他什麼時候就死了,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也許不遠的將來,一支箭就可以讓他徹底結束掉,很快。
白卿怔怔的看著他,沒作聲。
她其實是個膽小鬼,害怕別人對自己真心,更害怕自己對別人真心,因為人總是會死的,她不希望自己再為誰傷心,也不希望別人為她傷心,她嘗夠了那滋味。所以她想用淡漠來看待這世上的一切。
她以為只有這樣才會讓自己得到救贖。
可——一切真能如她所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