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的耳力,也沒聽清幾個字。唯有一次,她聽清他說:“好好照顧你娘。”她笑道:“反了吧,該咱們照顧他呢。”祁峰道:“我是說將來,他長大嘛。”孕婦的心本來就敏感,她不由問道:“不是該你照顧我嗎?”祁峰上前攬住她:“我前兩天聽你大哥說古,據說,女人都比男人長壽呢,我只怕照顧不到你最後嘛,龍兒他替我照顧你不也好?”祁暮氣道:“不許胡說。”他涎著臉上來吻她道:“好,不說不說。”
祁峰現在也不太外出,常在房中坐著。有時她跟著劉嬸和梅姨做孩子的小衣服小鞋子,他便坐在一邊呆呆地看著。她趕他道:“你不如去跟二哥切磋一下,二哥上次不是說要跟你切磋的嗎?”他又道:“看你做這些挺好玩的。二哥啊,又不提這件事了。”
二哥當然不會再提這件事,這個家,除了祁暮,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祁峰的毒復發了。他在祁暮面前是強壯的丈夫,在別的地方卻日漸虛弱。但是祁峰知道她一時不會察覺。先前她吐得昏天黑地的,等不吐了,又嗜睡,一天倒是睡的時間多,祁峰自是好隱瞞。後來他的身子有些虛,也需早休息,他便找了個要陪她上床的理由,早早安歇了。
等他有毒發徵兆出現時,她的肚子很大了,注意力難免要轉移到肚子裡的小傢伙身上去一些。但她還是會問:“峰哥,是不是我昨兒睡相不好,擾到你了,你看你都沒精神。”他便答:“沒事的,你這肚子大了,也睡不安穩吧,今晚要不墊個低枕試試?”他竭力支撐著,春天已經要來了,到了四月,他們的孩子便會呱呱落地,他多想看他一眼啊。
那天她說要給小龍做個肚兜,翻碎料時卻看到箱裡擱了個黃色的錦包,那不是叢顥崐給她的那串瑪瑙麼?怎麼會在這裡,她沒記得從府裡帶出來了呀?問祁峰,他道:“你現在記性不太好了,說不定是你順手塞的你都忘了。”她現在的記性是比以前差了許多,因此狐疑了一下便也不提了。
有次晚上起夜,她聽到祁峰咳嗽,卻忽然又被憋了回去,等她轉回來,看到祁峰將一塊布藏到了床下,不由問道:“峰哥,你在做什麼?你不舒服麼?”祁峰道:“沒什麼呀,只是等你回來麼,你起夜怎麼不叫醒我,要摔了怎麼辦?”祁暮覺得他剛才根本就沒睡著,她的記性是差了些,但她的眼睛可沒花。她也不吭聲,走到床前費力地彎下腰去摸著什麼。祁峰驚得跳了起來:“暮兒,你做什麼?”祁暮是沒摸到什麼,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燈火下,白色的袖口有兩朵新鮮的血花。
兩人都驚呆了,祁峰慌張道:“啊,剛才看你起夜有些著急,鼻子碰到出了點血,沒什麼的。”祁暮怎肯相信,怒道:“峰哥,你騙我!”心裡又驚又怕,淚水便掉了下來。祁峰趕緊摟著她哄道:“我沒騙你,只是不小心了罷了。暮兒,暮兒!”祁暮掙脫他,迅捷地拿起他放在床頭的外衣,略一摸索,便找到了一個瓷瓶,她拔開塞子一看,出發前滿滿一瓶的凝雪丸,如今只剩半瓶了。毒發才吃,一顆至少能壓制一段時間,他到底發作多久了,還是他到底發作得有多厲害?她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祁峰卻是怕她心情激動,動了胎氣。忙攬她入懷,唇壓上了她的唇,想讓她心情平復下來,以往這方法屢試不爽,可現在她卻有點僵。終於,她開始回應,有些急切和狂亂,從來沒有如此這般過,祁峰的嘴裡嚐到了她鹹鹹的淚水。他低聲道:“暮兒,我不想說,我就怕你這樣。你要想想你腹中的龍兒。再說事情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我聽說神醫世家的程家已移居海外,你大哥說要去海外行商,正好帶上我去尋醫,你不要這樣了。”她也曾聽雲洋提過神醫世家,而這與求釋蘭有什麼區別,祁暮還是哭倒在他懷裡。
第二日,祁暮的人就有些不舒服。祁峰慌了,叫人去通知辛靖夫妻,又差人去叫大夫。
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