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張嫵和眉娘遠去的身影,馮宛笑了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一幕,與前世一樣,沒有變化。
弗兒站在旁邊,見馮宛慢慢地一口一口酒,把自己灌得個熏熏然,陶陶然。她輕輕提步,走到了馮宛身後。
站定後,弗兒又向馮宛悄悄看來,暗暗想道:夫人喝了酒的樣子,挺美的。
馮宛這人,五官是平凡,可她肌細如瓷,眼又極美,此刻酒暈生雙頰,眼波流離,倒把弗兒看呆了去。
直過了一會,弗兒才輕聲提醒,“夫人,郎主說了要你尋思花用之事。”
“是嗎?”
“是啊,夫人忘記了?”弗兒怕她酒喝得太多給迷糊了,連忙應是。
馮宛一笑,她舉起酒杯,小小的啜了一口,“花用的事,以夫主的大才都想不到,我一深閨婦人,哪有這個本事?”
聽她這語氣,是不想理了。
弗兒大奇,她還在馮府時便聽人說過,眼前這個夫人是懂經濟之道的。聽那些婢僕和郎主的語氣,她也是個有本事的,怎麼這時候,她推得這麼幹淨了?她就不怕郎主的怪罪嗎?
弗兒猶豫一陣後,低低說道:“夫人,郎主要是見怪,該如何是好?”
見怪麼?便讓她見怪好了。
馮宛不再解釋,她扶著塌站了起來:聽弗兒這麼一說,她好似記起了一些事。
關於前世的事,她從那幾夜的噩夢後,一直斷斷續續有夢見,有些事,夢中很清楚,清楚得刻骨,有些事則有點模糊。她沒事的時候,便是在理清那些模糊的夢境,想從中尋找一些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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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留元寺
馮宛一出堂房,便看到後面的小花園中,一個婢女與眉娘湊在一起,正竊竊私語著什麼。
再一看,正房處,那新來的嫵娘也在同另一個小婢說著什麼。
這兩人很認真啊。
馮宛記得,自己前世時,好似也是這麼認真的。每進來一個新人,她都會守在空蕩蕩的寢房中,抱著雙臂縮在塌上一動不動。便是隔了幾日,趙俊記起她這個妻子了,她也會在半晚醒來,呆呆地望著帳外的燭火出神,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可她就是覺得孤單,哪怕良人就睡在身邊,哪怕他剛才還與她纏綿歡好,溫柔相對,她就是覺得無比的孤單。
後來,趙俊的官越當越大,這個家也越來越多,她白日裡忙著與貴夫人們交際,忙著處理田產店鋪,回到府中,還要忙著聽妾侍們的相互指責,哪怕是收一件首飾,喝一杯漿,也要防著這個那個的明算暗算。
那時她習以為常,只有無數個空寂的夜晚,撫著空空如也的小腹,她會縮成一團,努力地自己給自己取暖。
現在想來,那真是何必呢?人生短短几時載,沒得一時無拘無束的歡愉,沒得一時自由自在的放鬆,便是珠滿堂,華服加身,又有什麼意味?
生命如曇花,只綻放那麼一個輪迴。可曇花還能在它綻放的那一刻盡情的芳香,她呢?她苦苦經營,嘔心瀝血,圖的便是那屈苦的生,恥辱的死麼?
真是可笑。
在馮宛走出時,兩妾都注意到了她,她們悄悄地向馮宛打量著,一直目送著她坐上馬車出了房門。
嫵娘率先收回目光,她朝遠處的弗兒招了招手,見她順從地走來後,嫵孃的臉上露出一個滿意卻顯溫厚的歡笑。
她上前一步,雙手扶著弗兒,親熱地說道:“你是弗兒吧,真是個長得水靈的。”
在弗兒的張惶行禮中,嫵娘笑道:“夫人這麼一早是往哪裡去啊?咦,我發現家裡都有二輛馬車呢,怎麼不買掉一輛馬車,多招幾個侍婢?”
弗兒低著頭,老實憨厚地說道:“郎主說花用緊張,前幾天才賣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