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在信上說,她許的願是希望張維還能一直愛著她,願他們的愛永遠永遠。
張維本不信這樣的妖言,特別信的後半部分還有威脅的成分使他大為不快。這是惡。他不想將這惡傳給自己的朋友。信仰應該是自由的,所以他大膽地做了一件事,就是把信的最後一部分捨去,一氣抄寫了十五份。
抄此信的惟一理由,還是一個願望:希望能和吳亞子永遠永遠。為了這個願望,他願意做這件荒唐的事。
張維抄著抄著就覺得很對不起張樂。愛是殘酷的,愛又是無端的。在他第一眼看見吳亞子後,就知道自己被殘酷地奪走了。那麼無端,也那樣武斷。
那是到北方大學的第三天,有人通知他們到系裡的資料室去領課本。那裡圍著一大堆人。張維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懷裡抱著三十多本書。他剛要出門,就聽一個聲音衝他喊道:
“哎,張維!”
他轉過身去四處找著,就發現在資料室門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非常漂亮的女生。上身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小背心,下身是那種白色的水洗布的休閒褲。這在當時是最前衛的打扮了。那時,班上的大部分女生都穿的是直筒褲,上身的打扮通常也是件白色的衫衣。所以她顯得非常突出。她的旁邊還有一個女生,打扮也跟她差不多,但卻暗淡多了。尤其是她那雙大眼睛,又黑又亮,有些挑釁地看著張維。
他不認識她。他紅著臉說:“是……是你叫我嗎?”
就這四個字,竟然有一個字發成了他很少用的方言,還有一個字的聲調錯了。他的臉更紅了。
女生跳了過來說:“是啊,你不知道嗎,我們是同班的?”
他從來都沒有這樣拘謹過,今天他手足無措了。他為自己竟然說出了方言而感到恥辱,但越是這樣,他越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說真的,張樂很漂亮,他見過的漂亮的女孩子也很多了,但不知為什麼,在這個女子面前,他一點自信都沒有了。他遲疑地笑著,表示不認識她。
她為他不認識自己而感到有些意外,甚至有些生氣似的,她說:
“我都認識你,你還不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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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維為不認識她而真的感到有些難堪,空著的右手無意識地放到嘴上,有些羞澀地笑著說:
“不好意思,你是?”
“吳亞子,606的。”
“噢,聽他們說過。”
“好啊,你們在背後議論我,是不是在罵我啊?”
到這時候,張維才回過神來,臉也不紅了,心也不跳了,說話的聲音和語調恢復到了過去:
“哪裡敢罵你?他們都說,我們班上有一個特別……漂亮的女生,叫吳亞子。”
“漂亮什麼啊!”她的臉上立刻堆上了笑容,但又努力抑制著自己,看上去有些羞澀,臉也紅了。
“我說的是真的。他們還說,為什麼會叫吳亞子呢?是不是獨生子女,雖然是個女孩子,但父母親希望你不亞於一個男孩子,所以叫亞子。”這時候,張維不知不覺間佔了上風,談話自如了。
“就是。我說這名字很俗,想改,但也想不出什麼好名字,再說改起來也挺麻煩,就沒改。”
說著,她指著地上放的一大堆書說:
“別說這些了,你說,我這一大堆書怎麼拿回去啊!”
張維一看,笑了笑說:“走吧,我給你拿。”
說著,他找一根繩子,把自己的捆起來,又把她的那一摞也捆了起來,然後拎起來往回走。這時,吳亞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非要給自己分一些書,抱在懷裡,跟著張維往回走。
吳亞子旁邊那位女生叫柳春泥,很好聽的名字,跟她一個宿舍。走到女生宿舍樓底下,張維猶豫著,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