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這樣說的。”
嘉靖笑的更冷。
他突然感覺,自己被糊弄了。
其實總督的人選,他確實沒心思去幹涉,一方面他的手頭並沒有什麼人選,另一方面,直浙總督距離京師太遠,他也沒什麼必要關心。
可是現在,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楊廷和要舉薦王道中,可是現在,無論是報紙還是輿論,都在鋪天蓋地的盛讚王道中乃是賢臣,這才是嘉靖最為忌憚的。
想想看,內閣的意志居然貫徹的如此徹底,楊廷和的一個心意,居然得到廣泛的認同,大明朝最基層的那些骨幹,即所謂的讀書人還有士紳們,這些人竟是異口同聲的為他造勢,那麼可以想象,在這楊廷和背後,有一股多麼可怕的力量。
嘉靖的疑心很重,稍稍有些風吹草動,足以引起他的注意。而且,王道中即將升任直浙總督,天下人居然都已經知道,都在拼命鼓動造勢,可是唯獨。他這天子竟是最後一個知道,若非他留了心。讓黃錦去打探,只怕這個時候。自己還矇在鼓裡。
但凡疑心重的人,都有一種逆反的心理,在他看來,楊廷和做的太過了,內閣簡直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裡,想到方才自己擺譜,楊廷和乖乖俯首稱臣的場景,當時的他,還感覺到滿足。可是現在,卻有一股強烈的羞恥,一種被人當成了猴耍的感覺。
嘉靖冷笑,他眯起眼,突然佇立不動。
他已經不再是剛剛登基時,凡事都要做出退讓的天子了,他漸漸掌握了做天子的訣竅,他沉吟片刻,旋即道:“黃伴伴。準備筆墨。”
筆墨送了來,嘉靖到了案邊,沉默良久,突然提筆。開始書寫一個個名字,他似乎又忘了什麼,一時踟躇不決。道:“拿幾份理報來。”
理報送到,嘉靖看了許多文章後的名字。才又奮筆疾書。
片刻功夫,幾十個人名俱都落在了紙上。他拋了筆,吩咐道:“這些人,統統都要拿辦,讓廠衛去做,不,讓徐昌去辦,罪名都要擬定好,無論如何,要乾淨利落,還有這理報的報館,也給朕查封,無論什麼人干涉,什麼人問起,都不必怕,明白了嗎?”
黃錦意識到問題嚴重,毫不猶豫的道:“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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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鎮府司。
在座的大人們臉色各有異色,尤其是朱宸,他的臉色顯得很不好看,好看才怪了,密旨下來,和他無關,居然是僉事徐昌處置,單單這一條,他就感覺自己的聖恩在悄然流逝。
風光得意的自是徐昌,既然要辦這麼大的事,少不得要調動京師各千戶所的千戶,節制錦衣衛全部的人手,要先拿人,就要先尋找罪名,罪名已經選好了,毫無疑問是妖言惑眾,緊接著,一聲令下,各衛人馬紛紛開動,而徐昌親自提調一隊人馬,亦是出動。
理報報館門前的匾額,乃是當朝首輔親自作書,寫的是‘聖教正宗’四字。
這時候,因為天色太早,理報的大門依舊緊閉,只是裡頭,卻是燈火冉冉,顯然這個時候,報館中的編撰們還在為今日報紙的發行做準備。
一隊隊的錦衣校尉已是自四面八方而來,將這裡團團圍住。
“大人,後門已經安排了人手。”
“大人,已有人設伏於左右街道。”
“大人,已經準備就緒。”
徐昌按著刀,幽幽的目光看向理報的報館,某種意義來說,他並不想和讀書人為難,也不願查抄報館,可是他是天子親軍,錦衣衛僉事,他的言行舉止,都不可能完全按著自己本心去做。
既然天子要讓他們來捅這個馬蜂窩,徐昌不會有任何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