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的眼睛,騰地紅了臉,像少年做了蠢事被最不想見的人撞破,羞恥而不知所措。
&ldo;你們知道這是誰嗎!&rdo;金棠看起來是真的氣憤,指著那幫火者,&ldo;這是禮部尚書的小公子!&rdo;
別說是禮部尚書的兒子,就是禮部尚書,宦官也是不買帳的,火者們面面相覷,礙著金棠的面子,才順從地道了&ldo;知罪&rdo;。
屈鳳的樣子很狼狽,最狼狽不是捱了打,而是捱打被金棠看見了,想想上次兩人見面的情形,他想道謝,道謝的話卻說不出口。
仗義解了圍,金棠照理該上轎了,可他卻彎下腰,直接用手‐‐那是一雙細緻潔白的手,戴著開過光的寶石戒指‐‐拍打屈鳳官袍的下擺,他不是充好人,屈鳳能感覺到,他是真心的,真心想讓他乾淨體面地離開。
就因為上次自己一時好心叫住了跛腳的他?屈鳳恍惚間抬起頭,發現金棠的人都用一種驚詫、甚至是敵視的眼光瞪著他,記得過去有個同窗說過,&ldo;太監的性子最難拿,但若是拿得著,對了他們的心思,卻是頭也可割與你,乃至替你出死力&rdo;,眼下看來確是對的。
&ldo;多謝。&rdo;屈鳳忽然說。
金棠拍袍子的手應聲頓住,似乎很意外,他以為屈鳳是瞧不起他的,是不屑於與他言語往來的,他直起身子,兩手手心上沾滿了塵土:&ldo;坐我的轎吧,我……&rdo;
屈鳳突然往他手裡塞了什麼東西,一低頭,帶著長隨和轎夫,灰溜溜走了。
金棠緩緩往手上看,是一方小帕,雪白的,不是絲,是織得細膩的丁娘子布,他趕忙喊跟轎的:&ldo;快快,提水來!&rdo;
他讓底下人收著帕子,自己拿淨水洗了手,用燻過橄欖香的絲綢汗巾擦乾,才把帕子要回來,挑簾上了轎。
九公子園不大,但景色好,有幾棵上千年的老樹,還有一片丁香林,金棠就坐在丁香林下的花廊裡等戚畹,茶是好茶,泡得也得法,就是不熱。涼茶不是個好兆頭,果然戚畹久久沒到,金棠從日頭在東時開始等,一直等到日頭偏西了,人才穿著便服遲遲地來。
上次屠鑰送的那個大姑娘跟著,給他端茶盞,戚畹沒什麼架子,從枝頭折下一支待放的花苞,坐到金棠身邊。
金棠連忙站起來,恭敬地弓下腰,戚畹將花枝放在鼻邊嗅:&ldo;坐,&rdo;他把他從上到下看一遍,&ldo;你是姓……金吧?&rdo;
&ldo;二祖宗好記性!&rdo;
&ldo;什麼二祖宗,下頭人拍馬屁的話,&rdo;戚畹笑了:&ldo;老八身邊的人都不錯,你們幾個都很好,你,還有老七。&rdo;
氣氛融洽,金棠趕緊從懷裡掏出禮單,正是上次梅阿查掏給鄭銑那份:&ldo;二祖宗,我們督公特地讓我來賠罪……&rdo;
戚畹把禮單接過去,朝大姑娘揮了揮手,讓她下去:&ldo;老八太見外了,&rdo;說著,他居然翻看起來,金棠很驚訝,一般太監到了這個位置,都是羞於親自看禮單的,他剛覺得不妙,戚畹便問:&ldo;廖吉祥的書信是你替他管著?&rdo;
稱呼變了,不稱&ldo;老八&rdo;而改稱全名,金棠知道,他得小心應對了:&ldo;是,公文、私信都是我管。&rdo;
戚畹眯眼看著禮單,假裝漫不經心地問:&ldo;我來南京之前……老祖宗來過信?&rdo;
是來過的,金棠多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