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大人是被逼的啊!”
“被逼的啊~”
“逼的啊~”
一聲、兩聲、三聲,阿律痛徹心肺的哀嚎在街角迴盪……
猶記得一個名為“看殺衛玠”的成語,《晉書?衛玠傳》有云:“京師人士聞其姿容,觀者如堵。玠勞疾遂甚,永嘉六年卒,時年二十七,時人謂玠被看殺。”
換到十六年前,我絕不會相信人會被看死,到如今親身經歷過我才明白,看死事小砸死事大。若我功夫差點,下場怕是和阿律一樣吧。想到這,不禁向身後望去。
“看!看什麼看!”阿律惡狠狠地遞來一個白眼,雙手在頭上繼續奮戰。
我看著他插滿金簪玉釵的束髮,暗歎雲都女子出手的精準與大方。
“這天寶閣的點心真不錯。”坐在一邊的宋寶言嘖嘴讚道,“不比咱水月京喜善樓的手藝差。”
“哼,那是當然!”阿律拔下最後一根珠釵,慢條斯理地攏了攏頭髮,“雲都是人才濟濟,沒有絕技傍身又豈能在這裡立足?”
“是啊,是啊。”宋寶言從善如流地應著,別有深意地笑開,露出幾顆白牙,“剛才街上那麼擠,言行走還確實沒能立足吶。”
“你!”阿律忽地站起,須臾之後磨牙笑道,“小人丟人現眼倒也罷了,倒是我家大人麻煩可大了!”他偏瞪向我身邊的修遠,“定侯殿下也不想想我家大人的身份,說下嘴就下嘴,不是存心給我家大人添堵麼?”
想到剛才輕羽般的一吻,我暗自撫了撫胸口,一點也不堵,只是暖烘烘的。小心翼翼地瞥視身側,修遠很安靜地剝著栗子,面色如依。
“真是不知好人心啊。”宋寶言彈了彈指尖的碎屑,站起身向我打了個千,“小姐,你可莫要聽信讒言,誤枉顧了我家少主的一番苦心啊。”
唉?苦心?我眨眼看向修遠,今日他穿著一身杏色長袍,清冷的臉上始終染著淺笑,真是春情無限啊。
不覺看痴了,整個人濃縮為一陣如鼓的心跳。
“若不是寧侯殿下保不住小姐,我家少主何必自毀清譽、當街做戲、假冒龍陽、揹負罵名,以求將小姐納入羽翼?”
“我家殿下怎麼就保不住小姐?!”
“若真保得住,那怎麼會有昨夜一事?”
“……”阿律沉默了一陣,方又開口,“定侯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等你們過完冬拍拍屁股走人,小姐的死期也就到了!”
是啊,過了冬就該走了……我胸口空落落的,目光慢慢下移,心緒漸漸轉涼。
“雲卿。”耳邊傳來輕緩的嘆息,彷彿一泉透明澄澈的山溪。他暖暖的指尖滑過我涼涼的耳廓,輕輕地綰起了我鬢間的發。“要走一塊走。”融融而不失堅定的幾個字讓我霎時回溫。
“好。”我望著春天般的他,漾笑道出了心底的話。
“原來是賴著不走。”身後飄來阿律陰陽怪氣的咕噥,我回頭怒瞪,卻見他正分門別類地收拾著剛才的“戰利品”。
“阿律。”我瞟了他一眼。
“嗯?”
我指了指他的懷裡:“等會把這些東西送回去。”
“不送。”他回的果斷,“這些東西賣賣還值幾個錢。”
冷汗掛下,我耐著性子開口:“家裡又不缺銀子。”
話音未落,就見他挑眉冷笑:“呵呵,不缺銀子?”
好可怕的表情,我不由自主地向修遠偎去:“我有官俸,養家應是綽綽有餘。”
“綽綽有餘?好,今天咱們就來算比賬,看您這個官兒還餘多少?”阿律露出白慘慘的牙,勾過一張方凳,啪地坐下,“我朝從三品月俸二十五兩,月谷四十斛。”
嗯嗯,四十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