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在先皇的孩子中間選擇了雖然不是太子,卻沉靜穩重,暗含鋒芒的順帝。
我四處尋找機會,最終在一次針對他的刺殺中捨身相救,以從此不能習武的代價成為他的伴讀,此後再進一步取得信任,成為最得力的心腹。
他不出所料地登上了帝位,我也如願以償,成為丞相,成為太傅,成為令眾人豔羨與嫉妒的帝王身邊的紅人。
順帝立後後皇子相繼出生,已經習慣於提早權衡利弊的我此次無需費心太多,因為在嫡長子甫子昱的聰穎的映襯下,其餘皇子的資質實在太過平庸。
至於太子甫子陽——
我曾自負地認為那是一顆根本不必去注意的廢棋,然而沒想到在多年後的今天,他成了如此殘酷的變數。
房間裡窗戶沒開,忽然暗下來的光線讓我一下子無所適從。
我頓了一下,稍微適應過來後,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龍床。
床上的被子翻得亂糟糟的,卻沒有人睡在上面,我愣了愣,然後聽見順帝的聲音自一旁傳來。
“杪冬走了。”
他這樣平靜如水地說。
我循著聲音望過去,看見他坐在矮桌邊,藉著黯淡的光在寫些什麼,邊寫他邊說:“我聽見聲音回了下頭,他就偷偷走掉了。”
我抿了下唇,因為不確定他現在是不是正常的,於是將疑問統統壓進心裡。
“其實我有點怕,那孩子……只要有人陪著他一直對他好,他就會死心塌地地愛上那個人。”順帝並沒有看我,他垂著眸,說什麼都像是自言自語。
我屏住氣,心裡咯噔了一下。
“莊季,”他站起身,將寫好的東西捲起來遞給我,“我要去找他才行,不能被別人捷足先登。”
我沉默了好一陣,最終伸手接過來。
他已經不再自稱“朕”,反不反對的,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莊季,這裡就交給你了。”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消失了。
甫子昱回來後,我在朝堂上宣讀了禪位的聖旨,他低著頭,手緊緊地握成拳,過了良久良久,才叩頭接過。
我和百官一同跪下,高聲大呼:
吾皇萬歲——
之後的生活忙忙碌碌,卻也平淡無奇。
甫子昱仔細問過我順帝臨走那天的情況,事無鉅細一一告訴他之後,他便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他放不下,亦知道他派了人去打探那二人的訊息,其實我也派了人出去,但他們就像石沉大海了,沒有一絲動靜。
查不到就查不到吧,我對自己說,反正是要放下的,這種執念持續下去,對自己沒有一點好處。
到了夜裡我繼續從前花天酒地的生活,沉浸在溫柔鄉中怡然忘返,偶爾心血來潮我也會去找些乾淨的小倌,淡淡的眉眼,粉色的唇瓣,明明有些相似,雲雨之中,卻總也找不到夢裡那雙似煙似霧,輕笑起來可以凝聚整個世界的陽光的眼眸。
醒來之後,只會悵然。
甫子昱納了許多妃子,卻遲遲沒有立後,對此焦急的人很多,靜婉自是其中一個。
“皇上沒許你,自然也不會許其他人,你已是貴妃,不必急於一時。”
她是我一個遠房妹妹,會來找我也在情理之中。我回應得很冷淡,甫子昱心結難解,我自己都還沒放開,自然沒那個能力勸他放開,再說後宮之爭,本就是我不願介入的事情。
靜婉垂著眼簾說知道了,我看一眼她搭在腰間細而長的指甲,起身告辭。
我知道靜婉絕不會像我說的那樣乖乖等待,她從小愛耍心機,耐不住寂寞。
我早猜到靜婉會闖禍,倒是沒想到她闖出這麼大的禍來,直接被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