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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巡邏車上的民主實驗和長如一世紀的三分鐘

既然去意漸生,那段日子自己也開始有些鬆懈,豐子的玩性也大,我開始隨著他把巡邏稱為“尋樂”生涯。我的臉皮磨鍊得日漸豐厚,同事們偶爾做點越軌的事情我也見怪不怪。

巡邏的時間大部分是在上級規定的固定路線上來回往返、定點停靠,換了防區後開始幾天可能還有點新鮮感,幾周過後,覺得街還是那條街,樓還是那棟樓,一切都變得單調乏味起來。豐子長得胖,睏意襲來就有些扛不住了,腦袋歪下來便是陣陣鼾聲如雷,我那段時間特別愛聽幾檔電臺的音樂節目,但是發現那電臺DJ每次節目開場只向計程車司機和在校大學生問好後我就特別憤怒,感覺我們城市巡邏警察這個群體受到了廣大納稅人的忽視,儘管豐子和大劉都大罵我無事生非,自怨自艾,但我仍然堅決地卸掉了收音機,每天帶著整書包的CD上車,號稱要給全車同志們提供最優質的音樂服務,把089車組打造成一個流動的娛樂平臺。

每天深夜,我們把車停靠在路燈下,豐子一旦進入夢鄉便發出極高分貝的噪音,而我則把電臺貼在耳邊,一邊聽著全市各防區的警情,一邊把CD機的音響播放到最大,和著搖滾的節拍用憤怒的歌聲直抒胸臆:“你鑽進了汽車,你住進了洋房,你抱著娃娃,我還把你想。找個女朋友?還是養條狗?!”有次大劉實在受不了車內的鬼哭狼嚎,一把拉住我的手,然後把自己的衝鋒槍遞到我手裡,言辭懇切地哀求道:“你一槍打死我好吧,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被你們二位折磨得精神崩潰的。”搞得我非常不好意思。

說歸說,雖然個性未必能夠磨合,但我們車組一直講求高度的民主,豐子雖然是車長,但是所有事情實際都由大家猜拳確定。從早餐由誰埋單,上車由誰開車,到由誰坐不用聽電臺的後排座位,所有事情都得經過一陣吵嚷再以划拳結果定奪,基本做到勝者得意坦然,敗者心服口服。

這個規矩起源於一天早上,我們三個在巡邏車上熬完了漫漫長夜,趕早在附近的豆漿店買了油條和稀飯,正打算溫暖腸胃的時候電臺開始呼叫我們,稱江邊的三號碼頭有晨練的人看見水裡泡著具腐屍,讓我們車組趕去看看。

我們三人異口同聲地大罵起來,豐子無奈地發動了汽車。趕到現場後,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豐子先打了退堂鼓,說:“我這人老是抱著份溫暖慈愛的善心看待社會,平時看見只螞蟻被踩死了都傷心得幾天吃不下飯,你們倆還是放過我吧。”我和大劉對望一眼,暗罵豐子卑鄙無恥,心想是誰成天琢磨著要拿氣槍打鳥啊,怎麼真遇到事情了就變成觀音再世。沒辦法,早餐放在那裡呢,誰去看情況誰肯定是沒胃口再吃東西了,大家商議一番,只能划拳決定。

五分鐘後,我們聽到大劉用手持電臺向中心報告情況:“報告指揮中心,江裡漂的是隻死狗而已,報警人看花眼了。”

不一會兒,大劉唱著小曲晃了回來,端起稀飯就往嘴裡倒。我在旁邊假惺惺地說:“咱們中午下班了去吃火鍋吧,我請。”豐子連聲稱好。

大劉也放下碗笑道:“早知道就不吃早飯了,吃什麼火鍋來著啊?”

我笑道:“狗肉火鍋。”

大劉頓時變了臉色,找地方去吐剛才喝下去的稀飯。

打這件事情以後,我們車組就算訂下了事無鉅細,划拳決定的規矩。

最讓別的車組歎服的一次是,一名持槍嫌疑人在開槍打傷一名計程車司機後沿著鐵路逃竄,我們車組奉命追擊,大家都知道子彈不長眼睛,貼著鐵路追擊嫌疑人時衝在最前面的人絕對是最危險的,在這種情形下倒沒有誰來顯現電視上的那種高風亮節,同志們一樣猜拳決定由誰打頭陣。

中了頭彩的豐子被我們套了兩層防彈衣,他頂著鋼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