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將我帶回教中,即便我被聞素擄走,又被送入長老們所在的藍家莊,他也不辭辛勞地追了過來,這樣歷盡兇險,好不容易走到這裡,他竟要我回頭去找文德?
我怕起來,手指都開始哆嗦,勺子磕碰碗邊,細微作響。
“你幹嗎這麼說?這毒很厲害嗎?是不是醫不好?是不是你要死了?”我死字出口,立刻就想給自己一個嘴巴,但心裡恐慌,一時竟沒了方向,只知道發抖。
他睜開眼來見我這樣,目光復雜,“你就這麼怕我死?”
我已經無力對他表白心聲,索性站起身來,走到桌邊抓過佩刀就往外走,想好了無論如何都要去那重關城裡抓個大夫過來,若大夫都說他是治不好了,我就帶著他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一起跳崖算了。
“平安!”他怒聲叫我。
我根本不回頭,兩步就走到門邊,手才碰到木門,忽聽門外一陣嘈雜,樓梯猛響,伴著門板砰砰開合的聲音,老闆驚叫,“客官,你們別硬闖,樓上都是小店的住客,沒有什麼十六七姑娘啊。”
我大驚失色,從門縫中偷看一眼,只見一群一身黑色的大漢正踢開一間間客房大門,當先走著一個虯髯大漢,雖然沒了面罩,但那身形絕對錯不了,就是拆斷鐵索橋讓我們墜入深淵的鐵木爾!
我知道鐵木爾定是衝著我來的,雖然這間客房在二樓盡頭,但依照他們的速度也轉眼將至,當場嚇得腿軟,哪裡還敢出去,轉身就往床上跑,拉開被子就將莫離蓋住,自己也躲了進去,兩手死死抱住他,頭都不敢回。
床上狹窄,我倆身體緊貼,他身上滾燙,呼吸就在我的頸側,我少時常被季風抱著到處去,也曾與他肩頸相貼,但從未像此刻這樣感覺奇突,心臟怦怦跳得亂序,面板同他一起發燙,漸漸蔓延全身,害怕都忘記了。
木門被猛地踢開,老闆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來,“這,這屋子裡是一對官爺,都是男人,你們,你們別驚動了公差啊。”
我知道自己此時絕不能亂了方寸,一咬牙坐起身來,壓低聲音粗著嗓子說話,“幹什麼!這麼亂闖,沒王法了?沒見本官爺在此休息!”說著掏出腰間佩牌,啪地拍在床沿上。
那虯髯大漢正要發怒,旁邊有人拉住他低聲說話,大概是讓他不要莽撞之類,他再看我一眼,撇過頭去,粗聲哼道,“走。”
一群人呼啦退了出去,那老闆還在門口對我點頭哈腰,“官爺莫怪,官爺莫怪。”
“你也滾,我們要休息了。”我又開口,他立刻關上門,連滾帶爬地走了。
我聽那些人叫,“他們不在此地,再往前追。”之後嘈雜聲漸去,看來他們已經離開。
我心裡一鬆,整個人都沒了力氣,仰面就往床上倒去,臉一側,只見他雙目就近在眼前,情不自禁又紅了臉,趕緊跳起身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仍是看著我,半晌沒說話,最後閉了閉眼,狀甚無奈,只說,“我還死不了。”
我很高興,又有些懷疑,小心翼翼地求證,“真的?”
他眼色一沉,我立刻明白自己說錯話,再次低頭認錯,“對不起。”
他皺著眉頭,“去吃飯。”
我“哦”了一聲,卻沒有動,隻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眉頭越皺越緊,“你吃完我再吃,還有,會不會運功渡氣?我要你的真氣。”
我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定是有了安排,要我的真氣又有何難?早說就是,我一邊點頭,一邊就想伸手往他背上按去。
“吃飯!”他瞪住我。
我委委屈屈地收回手,委委屈屈地轉身端起碗來扒飯,兩眼看著他,哀怨地。
吃飯就吃飯,真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