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嫌棄地話,我這裡近來缺一位副總管。我保證副總管的收入絕不會低於任何一位大夫。”他忽然改變了話題,用波斯話說道。
早就聽說慕容無風熟諳波斯文字,卻想不到他的語音純粹高貴,只讓烏里雅多聽得如歸故里,熱淚盈眶。
“我覺得您這是在引惑我遠離自己嚮往的目標。”波斯人定了定心神,竭力抵抗著語音的魔力。
“這只是一個建議,一切由你自己決定。”慕容無風淡淡道。
“既是生意,就不客氣了。鄙人自幼隨父從商,走南闖北二十五年。販過的東西小到珍珠大到駱駝,無所不有。一個月三千兩銀子不為過。”
“五百兩,我知道翁老闆不過給你每月七十兩而已。”
“見鬼!”波斯人捶著自己的腦袋:“我倒忘了您是翁老闆的老闆,對我的底細一清二楚。”
“我也是生意人。”
“成交。——這回我老婆不會再抱怨了。”
“很好。你去見趙總管,他會給你在谷裡找一處房子,明天就可以搬進來了。剩下的事情都由他來安排。”
他點頭嘆道:“這麼說來,我終於還是進了雲夢谷。”
“你會喜歡這裡的。”慕容無風的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一陣輕風從林隙間吹來,空氣中忽然充滿了松木的芬芳。還是初春天氣,風有些冷,他不禁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將微微發燙的茶壺握在手中。
凌霄花已攀上了竹籬,山牆上古藤蔥綠,薜荔覆滿窗牖,蓋住了上面雕刻的流雲仙鶴。
遠處一道小溪傳來歡快的水聲,一隻鴨子安閒地遊過,身後跟著七隻毛絨絨的小鴨。岸邊的碧草襯出幼雛金黃的毛色,它們在水中嬉戲,自由自在。
他眯起眼,一任小鴨子在他腦中化成夜空中的北斗。
晴空之下的神女峰象一位穿著黑衣的仕女,顯得肅穆悲傷。
幾團煙氣迅速飛過,留下一片蒼茫的水霧。
在山際間移動的幾個白點,是江鷗。黑點,大約是山鷹罷?
草叢中“倏”地一聲響動,一隻野兔飛跑而去。
他的目光追隨著空中雲朵舒捲的形狀,掠過山尖,在重巒疊障中消磨。
思緒如洇開的墨跡在圖卷中緩緩散開。
遠處峭壁上一個山亭翼然而出,一旁陰翳的古木裹著一團冷光翠色高插天際。——山亭屬於那群緣山而上的新修院落。他只在完工時去過一次,隱約記得亭下臨著一個幽深的山谷,是雲夢谷的藥園所在。
雖是正午,那裡並沒有什麼遊人。
只有一個藍衣人抱著一個孩子在亭子中走來走去。
那是個女人。有著濃密的頭髮,腦後挽著一個極大的髮髻,以至於他差一點把髮髻當成了一頂帽子。
她個頭與荷衣一樣瘦小窈窕。
她來來回回地走著,似乎在哄手中的孩子入睡。
女人的步伐充滿活力,一副隨時準備跳起來的樣子。
他不禁笑了。這世界果然很大,相似的人也很多。
她讓孩子扒在腰側,一支手臂穩穩地兜他的腰,從遠處看,好象是挎著一個籃子。
他想起荷衣抱子悅的樣子。她總說這種抱法最省力。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目光不知不覺地定在了她的身上。
接著,那女人背對著他坐了下來,理了理頭髮,將有些鬆散的髮髻拆開,又重新別起。她這樣做時,先把簪子含在口裡,手則沿著腦緣划過來,將長髮繞成一卷,再用簪子穩穩插住。
他的心開始砰砰亂跳。
也許他見過的女人太少。也許,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是如此盤發。也許……
低頭沉思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