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受神祝福的貝勒王的雕像做了些什麼時,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軟心腸了。那座露出慈祥的微笑,照看廣場長達百年之久的雄偉大理石雕像,如今自腰部以下堆滿了各種骨頭和頭骨,其中很多仍殘留著血肉。一些烏鴉停在上面,享用乾澀的便餐。到處是嗡嗡叫的蒼蠅。“這是為何?!”瑟曦質問群眾,“你們打算把腐屍堆成山,用來掩蓋受神祝福的貝勒王嗎?”
一位獨腿男人拄著木柺杖走上前。“陛下,這些都是聖人與聖女的遺骨,他們身在教會為世人服務,卻慘遭謀殺。被害者不僅包括修士、修女,還包括穿褐衣、棕衣和綠衣的弟兄,穿白衣、藍衣和灰衣的姐妹。他們有的被吊死,有的被開膛破肚,修士遭遇搶劫,處女和母親被不信神的匪徒和惡魔崇拜者強暴——連靜默姐妹也不能倖免於難。天上的聖母在悲痛中吶喊,所以我們把他們的遺骨從全國各地收集到這裡,懇請神聖的教會予以見證。”
瑟曦能感覺到周圍目光的重量。“國王會恢復王國的和平,”她莊嚴保證,“託曼與大家感同身受。這些都怪史坦尼斯和他身邊那紅袍女巫,都怪崇拜樹木和狼的北方蠻子。”她提高聲調。“七大王國的善男信女們,我一定會為你們死去的親人復仇!”
幾聲歡呼,僅僅幾聲。“我們不要復仇,”獨腿男人說,“只要您保護生者。保護聖堂和其他聖地。”
“鐵王座應該維護教會,”一個額頭文著七芒星的大塊頭抱怨,“不能保護人民的國王不是真正的國王。”周圍的人們呢喃著表示同意。一個男人突然站起來抓住馬林爵士的手腕:“是時候了,所有塗抹聖油的騎士都應該拋棄俗世的主人,團結在神聖的教會周圍。與我們一起戰鬥吧,爵士先生,如果您還熱愛七神。”
“放手!”馬林爵士用力掙脫開來。
“你們的請願我都聽到了,”瑟曦道,“我兒子年紀雖小,但他熱愛七神。你們會得到他和我的庇護。”
額上文七芒星的男人渾不在乎。“戰士庇護我們,”他說,“而這位胖胖的小國王什麼也沒做。”
馬林·特林的手伸向劍柄,但瑟曦及時制止了他亮兵器。身處麻雀的海洋裡,她只有兩位騎士。她看見了棍子、鐮刀、木棒、短棒、斧頭等等。“不成體統!怎能在聖地裡動粗,爵士?”你這大白痴,把眼前的傢伙砍翻,我們三人頃刻間便會被五馬分屍。“畢竟,我們都是聖母的子孫,來吧,總主教在等我們。”她越過群眾,待要走上石階,卻被一群武裝的男子擋住去路。他們身披鎖甲和煮沸皮甲,還有幾件零散的、打凹了的板甲。有的握長矛,有的拿長劍,大部分人裝備著斧頭,所有人都穿縫有紅色星星的漂白外套。其中兩位傲慢無禮地將長矛交叉,不准她向前。
“你們就是這麼迎接太后陛下的嗎?”她質問,“行行好,託伯特和雷那德在哪裡?”這兩人不大可能錯過這個奉承她的好機會啊。託伯特尤其喜歡誇張地跪下來吻她的腳。
“我不認識您說的這兩位,”外套縫有紅色星星的男人回答,“不過只要他們身在教會,總歸是服務七神。”
“雷那德修士和託伯特修士都是大主教,”瑟曦難以置信地說,“你們竟敢阻擋我,待會有得瞧了。怎麼,你們真打算禁止我進入貝勒大聖堂嗎?”
“陛下,”一個駝背灰鬍子說,“我們歡迎您,但您的隨從們必須解下劍帶。遵照總主教大人的命令,武器不能帶進聖堂。”
“即便在國王身邊,御林鐵衛的騎士也無須解除武器。”
“國王身邊,國王做主,”這位上年紀的騎士回答,“這裡是教會的殿堂。”
瑟曦臉上掛不住了。只消吩咐馬林·特林一個字,就能送這駝背去會他的諸神。不,這裡不行,現在還不行。“在外面等著。”她簡短地吩咐御林鐵衛,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