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酒樓都還照常經營,官驛不遠的地方就有一間臨路的茶館,人不多,打掃也很乾淨。
他們四個人坐下後,蕭煥就跟碧茜和小竹絮絮的說些閒話,蒼蒼不想插口,有些無聊的託著頭向窗外看。
街道上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路過,年景不好,城裡的殷實家庭過的也並不好,很多人臉上有淡淡愁容。
街上匆匆的跑過來一個滿頭大汗的精壯漢子,看到窗戶後蒼蒼露出的臉,就抬手向她打了個招呼。
蒼蒼認得這個人是黑水寨的兄弟,他們和黑水寨的人送了官銀到這裡之後,因為廬州府人手很缺,因此就都留下來幫忙賑災。黑水寨的兄弟力氣大,搬運糧食、維持治安,出了不少力。蕭煥和她則幫助州府醫官診治患病的災民,病患的數目並不少,她做的是瑣碎的雜活,還能抽空偷睡一下,蕭煥卻忙得幾天都不能閤眼。
蒼蒼也向那個黑水寨的漢子揮了揮手,那個漢子咧嘴笑了笑,跑開了,估計是在忙著什麼事情。
這些土匪習氣很重的漢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賑災的得力人手,蒼蒼時常看到他們在做完事之後,罵罵咧咧的互相捶著肩膀說笑,帶著疲憊的臉上卻有著掩蓋不住的滿足和喜悅。
是誰毫不猶豫的把押送官銀的任務託付給他們?是誰在一路上從不清點銀兩的數目,絲毫不懷疑這些貪財的山賊會私自窩贓銀子?是誰在到達廬州之後,不顧府尹的質疑,把買賣米糧的任務分派給這些人,甚至連報賬核對,都交給他們去處理?是誰在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察覺的時候,就已經悄無聲息的,改變了什麼東西?
長街上的人依舊來來往往,街角還有蜷縮著的幾個災民,但是相比他們剛進城時,籠罩在整個城池上的濃重愁雲,現在的廬州城,開始慢慢恢復了活力。
身旁的談話還在繼續,似乎是不願打擾太長時間,這次那句必定要說的話很快就說過了,會面也快要結束了吧?
蒼蒼記得自己第一次聽到那句話時的表情,那次也是這麼一起坐著在喝茶聊天,兩個靈碧教的年輕教眾在說笑了一陣之後,互相看了一眼,接著其中的一個就笑著開口:“蕭公子,我們是奉教主的密令,來誅殺你的。”
還有比這個更駭人聽聞的話了麼?蒼蒼立刻就跳了起來,下意識的護在蕭煥身前:“你們想幹什麼?”
那兩個教眾卻笑了起來,接著起身,那個剛剛說話的人還是笑著:“那麼我們的來意已經表明了,告辭。”
就這麼客氣的告別不見,留下蒼蒼在愣了許久之後,捶著桌子哈哈大笑。
此後每隔兩三天,就會有兩個不同的教眾來,客客氣氣的說完“我們是奉命來殺你的”之後,再客客氣氣的告辭不見。
弄了幾次之後,連蒼蒼這麼玩心很重的人,都不再覺得這個遊戲好玩兒。
是嗎?這些人在這裡樂此不疲的重複著這麼一種遊戲一樣的工作?是因為命令難違,不得不來一個過場應付?還是因為寧肯違背上級的密令,面對那個人,也不願把這麼一個任務付諸行動?
“蕭大哥!”談話突然被打斷,蒼蒼把視線從窗外的風景上轉回來,她狠狠呲出滿口貝珠一樣雪亮的牙齒:“我們就一直這樣下去吧!”
略帶詫異的看著她,蕭煥的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容:“蒼蒼,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就一直這樣下去吧。”蒼蒼不管對面兩個靈碧教眾還在注視著自己,也不管茶館內的客人聽到響聲後紛紛投過來的目光,跳起來抱住蕭煥,咯咯的笑:“蕭大哥,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近在咫尺的那張總是有著淡淡笑意的面容突然間染上了一抹微紅,輕輕拍了拍蒼蒼的肩膀,淡淡的笑意毫不自覺地大了起來:“蒼蒼,這裡人很多。”
絲毫沒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