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就少受一分罪。
一夜安睡無話,次日方應物在會館用了早膳,便出門望西而去。
鄒尚書這等大人物的宅邸,黃掌櫃還是知道的。方應物從黃掌櫃這裡知道了大概方位,從大明門外繞過皇城,從東城來到了西城。又一路打聽,終於在午前時分,找到了當朝禮部尚書府第。
方應物想道,如果鄒尚書在家,那麼便求見;如果鄒尚書不在家,那就視情況留言或者直接去禮部拜訪。
在大門處,方應物對門官報上來歷,遞了紅包。門官掂量了一下方應物的分量,就傳了話進去。
又等了不知多久,便有話傳出來,“我家老爺身子有恙,近日不見外客,方朋友還是請回罷。”
這就被幹脆利落的拒見了?方應物站在門廊下呆了一呆,雖然之前抱有一些期待,但被拒見也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內。。。。。。
對方是位列七卿的禮部尚書,自己只是個秀才而已,平素又沒有任何交往。這種臨時請見,願意見是人情,不願意見也是正常。
道理雖然想得通,也做好了被拒絕的心理準備,但方應物還是感到莫名的不愉快。當前是需要救命的特殊時期,豈能以正常情況下的交往規則而定?
鄒尚書不會看不出他方應物的來意,可以不見面,也可以拒絕他。但同為浙省人,連一句婉轉或者寬慰的話也沒有,就差擺明了說“老夫肯定不管你父親,你就死心罷”,這冷漠生硬的態度確實很讓方應物齒冷。
所以說如何回絕別人也是一門學問,回絕的不好就容易得罪人。鄒尚書這次回絕的就太過於冷酷無情,沒有一絲溫暖,讓當事人不舒服。
方應物從黃掌櫃嘴裡得知這鄒尚書官聲還是挺不錯的,但與實際生活卻是兩回事。
官品不等於人品,鄒尚書肯定是要躲事,徹底指望不上了。方應物心裡不由得暗罵一句,不愧是“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裡的一個!
其實鄒尚書躺著也中箭了,歷史上泥塑六尚書這種說法幾年後才出來,當時禮部尚書是周洪謨,而在那時鄒尚書早已致仕回家了。
既然見不到鄒尚書,方應物又去找第二個目標,也就是謝遷謝狀元。此人雖然官位不大,但身份清貴,聲望也高,還是值得去拜訪的。何況自己父親在翰林院為庶吉士,與謝遷又是同省,說不定會有什麼交情。
黃掌櫃知道鄒尚書這等高官住宅,卻不知道謝遷住在哪裡,因而方應物便直接去了翰林院拜訪。
翰林院位於皇城的東南,佔地面積不算小。
立在翰林院大門外,即便以方應物的心氣,看看自己身上所謂的“青衿”,也感到有幾分渺小。
這是一道很簡樸的大門,不過門內是士林華選,門外是凡夫俗流,兩種截然不同的世界。
如果將秀才比作上輩子的高中畢業,那麼翰林院裡就相當於博士了,而且是隨時可以轉化為宰輔的博士。
在大明體制中,翰林院被看做內閣設在外廷的機構,而內閣則被視為翰林院駐在宮中的辦事處。
方應物不禁想道,父親年初榮登皇榜,考選庶吉士入翰林院學習,從這道門進進出出時,想必也是極其意氣風發的罷。
在別的衙門,往來辦事的人多,外人是可以進入大門並直達前堂的。但翰林院卻有幾分不同,不許閒雜人等進大門,於是方應物被門子攔住了。
翰林院處處與眾不同,就是門子也比別家牛氣。卻說這門子傲然的打量了方應物幾眼,很快做出了判斷,“要麼,你拿出書信,可以替你送進去;要麼,你就在外面等待,等你要找的人出來。”
方應物與謝遷素不相識,哪有什麼書信,現寫也來不及。不過他靈機一動,想起商相公的兒子商良臣也在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