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王叔的王帳誰來守衛?”
摩多不得不出聲詢問,方才那密報上寫的分明,有不少暴民聚集在鐵勒王帳附近。
鐵勒王面上閃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繼而沉下臉回應道:
“老臣帳中自有安排,這點大汗切莫牽念。”
說畢背過臉去向帳外叫人,摩多疑心自己從方才他喊人的聲音裡聽到一聲哽咽,但看到他面上寒冰般的殺氣,心裡一激靈便把這念頭拋到九霄雲外了。
進來的仍是方才請摩多前來紅葉妃子帳中的侍衛,二人將方才所議下的安排交代給他,並商議好了鐵勒王親兵與金帳寨門守衛之間的通行暗號,這才命他立時出去辦了。
“眼下只剩兩件事了。”
鐵勒王看向一旁的紅葉妃子,又看了看摩多,嘴角的笑意如同冬日河面上的浮冰,一絲溫度也無。
“既然他們費心要你來刺殺可汗,如此只得將計就計了——動手罷!”
他向紅葉妃子身旁的女僕丟出一個狠厲的眼風。
那女僕會意,面上神色還未動,卻以極快的手法毫無遲疑地將匕首向前一送,刺入尚未全然聽懂鐵勒王話中所指的紅葉妃子。
“去叫醫女過來,只說大汗受了傷需要醫治。”
鐵勒王吩咐。
女僕會意,立時奔出帳外。
帳內的摩多眼看著寵愛過的佳人在自己眼前被一刀斃了命,這才想起鐵勒王方才說過,拉木倫的人曾暗示紅葉妃子刺殺他,眼下鐵勒王是要做成自己已被刺殺受傷的假象,令其自以為得手放鬆警惕。
“今日拉木倫謀反,可不止是舉兵攻打大汗金帳這麼簡單。老臣猜測拉木倫八成要與兀勒王聯手出兵向泉上城增援,屆時大汗手裡若沒了援兵,怕也支撐不住如此攻勢。”
援兵?
摩多此刻心中犯了難,土奚律的可汗大帳遵循“春水秋山,冬夏四時,馬背王帳”的祖制,歸屬摩多轄制的土奚律狼衛多數駐紮在遠離泉上城的遊狩之地,一時想要召集他們,時間上如何來得及?
鐵勒王明顯是心中早有計較,此刻他也顧不得什麼君臣忌諱,遊目四顧之間,順手自掛在帳壁上的瓶插中拔出一把柳蘭在手裡,行至鋪在摩多身前的輿圖旁。
“老臣自到烏洛帶駐軍彈壓民變,回程路上可將此處駐紮的狼衛帶回,需要大汗將兵符授與老臣。”
鐵勒王拿出一小把柳蘭放在輿圖上的狼衛駐紮之處,又依次分出柳蘭標記在狼衛駐紮的令兩個地方,向摩多解釋道:
“此處的狼衛需要大汗將兵符授予心腹,命其帶狼衛北上,阻攔兀勒的叛軍南下。而這一處駐紮的狼衛……”鐵勒王指著放在輿圖中北方地域的一叢柳蘭,“需要大汗親自前去,調動狼衛在蠕塬設伏,攔截拉木倫王的駐軍支援泉上城。”
蠕塬是泉上城北部的一處峽谷,位於拉木倫麾下西北駐軍前往泉上城最快捷的路徑上。當此情勢之下,拉木倫的西北駐軍如要前來泉上城一同參與謀逆,蠕塬應是必經之地。
“最後還有一支奇兵,也需要大汗親自前去調動,一夜之間火速奔襲泉上城,與老臣提出的這一支狼衛,從東西兩路入城夾擊,徹底摧毀攻擊可汗金帳的叛軍勢力。”
鐵勒王將手中最後一把柳蘭放在輿圖最北端,目光灼灼看向摩多:
“老臣猜測,昨日義成可敦定是將手裡的兩枚青銅虎符歸還給了大汗才解了自己的禁足之困——這四萬精銳,才是此次決勝的關鍵——拉木倫也不知道有這支狼衛存在。”
決定謀逆篡位之時,拉木倫王定是已將摩多可汗和鐵勒王手中所有兵力的數量和戰力、駐防區域摸得一清二楚,今晚舉事一定是存了必勝之心,各路狼衛一旦開始調動訊息就會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