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大宸與土奚律互市失敗,突倫必然趁機全力拉攏土奚律結盟,大宸兩面受敵,此時皇上手中握有的兵力極少,即便不出外援,若有人勾結鄰國起事,京都也十分危險。更別說昨日東陵衛的加急羽檄在街上散播了一圈,人人都在懇請朝廷派兵前往東陵衛……”
宜秋推演著伴隨互市失敗而可能出現的危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對方著急趁此時發難,多半還有另一層原因:此時使團眾人在土奚律人手裡,如若兩國邊境交惡,他們極有可能以大宸使團為人質,向皇帝提出些過分的要求。
費鳴鶴見她眼瞼下兩團青黑之色,兩腮也瘦削下去,知她這幾日往來奔走想是疲憊已極,心裡十分不忍,安慰她道:
“秋兒無需擔心,眼下互市失敗並非定局,曄哥兒信中也說了,一面自鐵勒王處尋找突破口,又用計暫時護住阿瀾性命,只要說動鐵勒王,事情便有轉機。
也是因此,老夫令風逐快速將阿瀾之女送往土奚律,此舉一面施恩與阿瀾,一面也可以女兒作為籌碼要挾阿瀾,作為能扳倒拉木倫的人證,只要他盡力周旋,多少也對使團有些助力。土奚律朝廷中人畏戰思安已久,互市對他們是大有好處的,他們不會輕易拒絕。而京中的情形,你也能猜出,東陵衛傳來的羽檄多半有問題。”
“會不會東海公的東陵衛也是馮斯道一黨?”宜秋脫口問道。
若東海公也與馮斯道是同謀……費鳴鶴神色一凜,“若海鴻蒙真的背棄太祖當年的囑託,對抗朝廷行悖逆之事……我們別無他法,死戰而已。”
宜秋聞言倒是平靜下來,面上一派勇烈之色,挺直了脊背道:
“不錯,京中有禁軍和孝義叔的侍衛營暫可抵擋一陣,我父麾下西南路十萬大軍也皆是身經百戰的好兒郎,任是步入絕境,無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更何況……”
費鳴鶴輕笑接過她的話,“更何況事情遠沒有到如此境地。若說當今朝堂之上還有誰願意忠於新帝,海鴻蒙可算是頭一個。他是文閣老的學生,將忠孝禮義看得比命還重,弒君叛國這種事,他決計做不出來。”
費鳴鶴恍惚記起東陵衛日常軍務仿似是海鴻蒙之子代為管理,心裡隱隱有幾分不安,但並未在宜秋面前表露出來。
宜秋卻咬牙切齒道:
“他若真敢行如此悖逆之事,我就將他高祖海晟在太廟的牌位拿出來燒了。”
當年太祖皇帝過世,東海公海晟老爺子傷心之下幾度吐血暈厥,幾日之後便匆匆離世,明宗繼位後便賜東海公海晟配享太廟,是大宸近百年來君臣一體的美談。
費鳴鶴聽宜秋如此說,不禁啞然失笑,宜秋遇事果敢狠厲不拘章法,這一點很像其父林世蕃。
作為謀士,他認為這是極難得的品質。與壞人談仁義底線,是最蠢的事。
一名衛府的小廝在外輕聲叩門,費鳴鶴應了一聲,那人也不進來,只在門外小聲說道:
“先生方才交代之事小人已經打聽了,那人是住在甜水巷。”
費鳴鶴聞言神色稍霽,轉而問宜秋道。
“昨日我們定下的對賭之法,眼下還無人上鉤罷?”
“是”,宜秋沮喪地應道,“據昨夜來報,十萬對賭之事在京中朝臣們經常出沒的勾欄瓦肆之所全都傳遍了,也有不少人問詢可否降低賭金,但至今無人對賭。”
費鳴鶴道:
“也罷了,再等等便是,我這裡昨夜倒是有了些結論,秋兒你來看。”
費鳴鶴帶宜秋行至隔間的書案旁,指著一張名單道:
“這是秋兒你昨夜抄出的名單,裡面全是請奏派援東陵衛、或是請戰的。老夫昨夜無事,便翻查了這些人的檔案,有一件事十分有趣——”
宜秋順著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