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鶴手指的方向,看到偌大一張宣紙上,潦草地寫著幾列人名。
“你所抄名單上共有四十二人,其中今年新帝繼位後兵部提拔出來的低階武職十六人;文職之中,同年應試中舉之人有十九人,其餘也有同署共事的、姨表兄弟及姻親關係的,不一而足。”
宜秋髮自肺腑地驚歎道:
“先生是神人啊!”
如此毫無關聯的一長串名單,生生被他找出這麼大的破綻。
費鳴鶴苦笑著搖搖頭並未接話,而是接著說道:
“你派往胡達府上監視的人,在初四日報來的訊息上顯示,他曾去過鹽水衚衕,逗留一個半時辰後才離開。”
費鳴鶴提筆舔墨,在書案旁掛著的一幅輿圖上圈出了鹽水衚衕的位置,宜秋順著他的指引仔細看去,鹽水衚衕在盡頭處向東折回,與甜水巷相連,費鳴鶴又在甜水巷標出一個墨點。
“方才名單中,十九個文職官員的其中一人,名叫李三思的,家住在此處。”
宜秋恍然記得昨夜皇帝在鳳閣發怒,曾將署名為李三思的奏摺扔在地上,是以她對這個名字印象十分深刻。
“呵……”
費鳴鶴冷笑一聲道:
“這位李三思雖然官階低微,卻不是無名小輩,你道他母親是誰?他母親姓胡,是胡達胡侍郎的嫡親姑母,也是延陵王之女、安仁郡主的奶母。”
此時宜秋才倒抽一口涼氣,“先生……”
費鳴鶴擺擺手,自書案上又抽出一張手繪的地圖,上面粗糙地標註著甜水巷及其周邊臨近的椒蘭巷等街道,還零散地標註了幾家茶樓酒坊的名字。
宜秋記得椒蘭巷附近正是京都最為繁華的商肆街區,她看著圖中標註的密密麻麻的墨點,不明所以地望向費鳴鶴。
“這幾日以來,你派在京中各處查探流言的人每日都有線報,彙報何日何地有人提起過這類流言。老夫只是猜測此事或與李三思有關,因此有意做回看了一遍每日的線報,確實能看出來,甜水巷周遭的酒肆茶樓裡,是最早傳出流言的。”
宜秋拊掌笑道:
“先生,這不是破了流言源頭這樁公案了?”
她驚喜之下便要預備帶人上門將他們鎖拿,這才忽地意識到了什麼。
費鳴鶴嘆了口氣道:
“這些全是猜測,沒有實證——即便是此時胡達本人拿了十萬兩銀子前去對賭,我們也沒有證據將其捉拿提審。”
“非常之時,也顧不上這許多,想要拿這幾個人,也有無賴的辦法。”
宜秋抿了抿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