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津門細看著王者風,一抱拳,微感詫異地道:“這位兄臺是……”
萬巫大笑道:“為洪兄引見一下諸位好朋友——恐怕你今日有得一醉了!”當下,他為洪津門一一引見了眾人,包括那些默默無名的太湖水手、靈巖寺武僧們。洪津門退出江湖早,只聽聞過西門無恨、金不換及“帝王堡”的大名,對王者風、白皚皚和白天樂等人並不知曉,於穆小刀和穆大劍兄弟也只是知曉二人的師父而已。
引見完畢,洪津門便與他夫人燒水殺雞宰羊扯青菜淘米下鍋準備弄晌午。萬巫等人慾要幫忙,洪津門卻堅決不允。如此忙了有個多時辰,才算弄好。慧願等出家人另開了一桌素席,其餘眾人則共了好幾張大桌拼湊在一塊大酒大肉地吃喝了起來。
酒是自家釀的,濃烈芳醇;菜是自家種的、養的,可口怡人;朋友們都是吃得喝得談得來的,好不盡興!哪個喜歡朋友湊熱鬧的熱血男兒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就是平素少言寡語的白皚皚,又何嘗不是如此!
席間,白天樂向崔雲壽好話醜話都說了不少,要請他重出江湖。崔雲壽卻只是半低了頭一言不發地喝著悶酒。
萬巫與洪津門互道別情,各自無限感慨。洪津門微睜著醉眼,口齒不清地道:“人生的命運可、可真是變幻莫測……有、有誰能猜得透、看得清?又、又有誰能把握得住?有誰能改變得了……”
王者風在一旁道:“王某認為,人生的命運三分是天意,七分乃靠每人自個把握——譬如說洪兄你,當年若不是……”
洪津門一擺手道:“那些個陳谷爛麻之事,提它作甚?來,來,咱們兄弟再幹它一碗!”言罷,他自先仰脖咕嘟咕嘟幹完了自個碗裡的烈酒。
眾人紛紛舉碗,連連又幹了數次。
洪津門已頗有醉意,揮筷擊碗含混地唱道:“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萬巫也顯醉態,以筷敲桌接著唱道:“洪津門,洪津門,將進酒,杯莫停……”
他二人哼唱之際,洪津門的夫人已為他們的空碗又斟滿了酒。王者風微微一笑,自舉碗一飲而盡,也撫掌唱道:“與兄歌一曲,請兄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用醒……”金不換不甘落後,也幹了自個碗中酒,接著唱道:“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幾人一邊唱著哼著,一邊舉碗相視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洪津門忽地臉色一酸,悽然吟道:“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欄,微霜悽悽簟色寒。孤燈不明思俗豔,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催心肝……”吟著吟著,他眼裡已隱隱閃現淚光。他夫人在一旁呆望著他,喃喃自語道:“我懂了……我懂了,原來他心裡一直一直都在想著、念著另外一個女人……那女人、那女人,當然是一位大大的美人兒……”
萬巫指著洪津門的鼻尖,嘿嘿笑道:“洪兄,洪兄,酒後吐真言,你還說往事不堪一提,敢情你卻一直都在思念著她……”
洪津門身子一震,兩眼朦朧地呆望著面前的酒碗出神,喃喃道:“是麼?是麼?這般多年我竟真的一時半刻都不曾忘懷她?難道我這些年來一直都只不過是在欺騙自己?……”
王者風沉聲道:“洪兄此情固然可貴、可敬,但殊也可悲、可憐——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偉業大事為重,豈能為區區兒女之情所困?且待愚弟為兄送上一曲‘扶風豪士歌’,願兄能真個拔出泥潭——”頓了一下,方吭聲高歌起來:“洛陽三月飛胡沙,洛陽城中人怨嗟。天津流水波赤血,白骨相撐亂如麻。我亦東奔向吳國,浮雲四塞道路賒。東方日出啼早鴉,城門人開掃落花。梧桐楊柳拂金井,來醉扶風豪士家。作人不倚將軍勢,飲酒豈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