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籮放輕了聲音,既然尤殿睡下了,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跟特護交代了兩句,出了醫院,今天走得早,提前又沒有跟司機約好,田籮索性就沒叫人送,站在醫院門口想要攔計程車。
一部黑色的路虎滑過她的身邊,降下的車窗,露出大師兄的臉:“田籮,一塊吃頓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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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籮隨著大師兄,找了個安靜卻貴得離譜的西餐廳坐下了,大師兄才正式的給她遞名片。每天跑醫院,在尤殿身邊,每一個人都稱呼她為田小姐,根本沒有帶名片的必要,忽然用著了,田籮有些諾諾的:“那個,我,沒把名片帶身上。”
大師兄也只是笑笑,沒問什麼。
田籮低下頭認真的看大師兄的名片,印的是某知名房地產公司,職務是副總經理。田籮就笑了:“大師兄,你果然能幹。以前我就覺得,你將來一定得有自己的一片天下的。”
大師兄看著她:“田籮,你跟過去,沒怎麼變。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
田籮卻覺得大師兄變多了,只是沒說出口,很安靜地低著頭,點了菜。
大師兄掏出煙盒:“不介意我抽菸吧?”
田籮搖搖頭,看著他很熟練的把煙點上了:“田籮,我故意在醫院樓下等你的。真有緣,探病也能遇著。你什麼事,得求他?”
問得直白,倒讓田籮愣了愣。
大師兄笑了笑:“不介意,就告訴我吧。指不定我能幫上忙,也省得你去求人。他家的門檻高,輕易攀不上,我剛在醫院裡,見著他也就五分鐘不到,讓特護給請了出來。還是同校的師弟呢,竟然也這樣的涼薄。”
田籮沉默。要換做過去,田籮也覺得尤殿就是高傲且涼薄,只是這幾日,所謂的同校,已經出現得太多,大師兄,在他眼中,又怎麼可能成為例外?
其實也沒有解釋的必要。那太子在別人的眼中,向來高高在上得習慣了,解釋反而顯得多餘。
田籮忽然覺得,眼前抽著煙的大師兄,反倒比尤殿涼薄。尤殿傷養到了現在,甚至連話都還不能完全說利索,白色的繃帶那樣的醒目,大師兄說是探病,卻從沒關注過一句他的狀況,對於尤殿的冷淡,反倒覺得自己屈就了。
田籮心疼尤殿,淡淡的:“大師兄,我沒什麼事求他,我只是純粹的,擔心他的傷勢。當然,他家的門檻,我攀了整整8年,想必也沒什麼事可以求你了。”
成功地看到大師兄一臉的尷尬。手上的煙,被他捏了半晌,才掐滅了:“這些年,他一直讓你待在他身邊?”
田籮覺得自己過分了,掐著別人的痛處不放,手段越發像那太子黨了。起因也不過僅僅因為別人對尤殿無心的一點不尊重。
田籮想要道歉,大師兄卻嗖一下站了起來,一臉的下不了臺:“是我想錯了,以為你跟我一樣,才會這樣的多事。田籮,很高興再見到你,再見。”轉身就走了出去,甚至連給她說話的機會都不曾。
田籮有些後悔,這麼些年沒見,大師兄剛遇到她,就單刀直入地問她是否遇到了什麼困難,甚至想著幫她解決,好讓她不需要低聲下氣地看他人的臉色,而她卻先擺了臉色,把別人的好意當兒戲,連臺階都不曾給人留下。這樣的咄咄逼人,並不是田籮的作風。她也站了起來,想著追出去,碰一碰運氣,也許大師兄還沒走遠。
結果剛站起來,就看到了餐廳門口又折回來的大師兄。依然是筆挺的襯衫,一臉隱忍的無奈:“田籮,雖然我不願意說這樣的話,但我目前真沒其他的辦法了,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就算是我欠你的人情,算我不識好歹,算我高攀。”站得筆直,話卻說得卑微。
田籮到了嘴邊的道歉,憋了半天,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只能輕輕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