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羽箭擦著蘇拙鬢角,“叮”得一聲,釘在了桌面上,微微顫動。箭頭帶下的兩根頭髮緩緩飄落,箭尾連著一段布條,上面寫著四個字:“好不要臉”!
京師詭譎卷第十四章 禍水
蘇拙面色一變,這支箭若是偏上一分,他已經命喪當場了。他看見那布條上的幾個字,莫名地感覺到一股酸意,不但心定了下來,嘴角還露出一絲笑意。月嬋看著那支羽箭,嚇得花容失色,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她雖然還坐在蘇拙腿上,緊緊摟著蘇拙的脖子,恨不得每一寸肌膚都貼了上去。但是剛才的旖旎風情已是蕩然無存。
蘇拙笑了笑,道:“月嬋姑娘不要介意,這上面的好不要臉不是罵你,而是在罵我呢!”
月嬋定了定神,忽然從蘇拙身上起來,坐回自己的凳子,生怕再靠近蘇拙,難免殃及池魚。蘇拙看她蒼白的臉,心裡暗笑,終於定下心來問道:“月嬋姑娘,那天王紈來見你,可有什麼奇怪之處?”
月嬋捋了捋鬢角散發,嘴唇打抖,顫聲道:“沒……沒有……那天王紈與陳尚書的兒子陳平原一起來玩。我見那陳平原說話無聊,舉止輕佻,便有些不喜,於是多陪了陪王紈。誰知道天一黑,他居然就不敢留下來過夜了,兩個人急匆匆走了。也就這樣了,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蘇拙點點頭,月嬋與陳平原的話大致相符,並沒有什麼問題,也無法從中看出王紈被殺之謎。他隨口問道:“那天老鴇居然讓王紈他們進來見你了?莫非我一看就不是達官貴人的公子?真是狗眼看人低!”
月嬋忍不住噗嗤一笑,方才的驚嚇也緩解許多。她道:“想不到堂堂蘇公子,居然也會因為我吃醋。小女子當真是三生有幸!”
蘇拙一怔,忽然有些心猿意馬。他忙收攝心神,暗想,這月嬋能做上花魁,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不光樣貌出眾,更難得的是,她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能撩撥男人。這樣的女人的確不簡單!
月嬋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了,蘇拙在她面前,當真如小兒一般。戲耍起來,並沒有讓她產生征服男人的成就感,反而覺得好笑開心。這樣的感覺,許久沒有了。她也不再玩笑,說道:“其實花姨原先沒有這麼害怕別人見我。有人來聽我唱唱小曲兒,她自然也有銀子賺,何樂而不為?就是那天王紈來過之後,忽然來了一夥兇橫霸道的人,威脅了花姨一番,教她不要讓別的男人靠近我。這才變成了這樣!”
蘇拙頷首,月嬋如此尤物,惦記的男人自然不少。一定是哪個有權有勢的人,心生醋意,做出這等事。不過月嬋遊戲紅塵,並不是那種能安分守著一個男人的女子。否則以她的才情,如何不能找到一個歸宿?也許這也正是她的聰明之處,京城這種地方,與其嫁入豪門,反而不一定有她現在這般瀟灑自在。
蘇拙正胡思亂想,眼角忽然瞥見桌上的一把摺扇。這紙扇尾部繫著半截紅繩,顯然是扇墜不小心斷了。他忽然想起在王紈密室中看見的那枚玉墜,現在就在自己懷中放著,便問道:“這扇子是別人送的?”
月嬋看了一眼,隨手拿起開啟,也不以為意,說道:“哦,是一個公子哥兒送的。不過我又不好這些玩意兒,便隨手扔在這兒,不小心還將扇墜兒弄斷了。那天王紈過來,見到那扇墜,十分喜歡。我便隨手送了他。”
蘇拙看見那扇面上題這一首李白的詩,落款卻是“日安公子”,一時沒想到是誰。不過這扇子名貴,他卻是知道的。他道:“這扇子可不是凡品,想不到你居然棄如敝履。”
月嬋笑道:“我喜歡的物事,就算一片鴻毛,也貴如千金。不喜歡的,即使傾國傾城,也是一文不值!”
蘇拙嘆了口氣,眼中露出欣賞的神色,起身道:“不過蘇某當真是一介窮光蛋,恐怕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給姑娘了!”
月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