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螢幕之中,腦門上蘸著兩條創可貼,更顯猥瑣。
這傢伙小眼睛轉了幾下:“哈哈,富貴,快把信給俺!”
田大康連忙把信封背到身後:“這是給**的,不是給你的。”
“俺說的是上邊的郵票,哈哈,這時候的郵票都挺值錢,一張最少也能換幾百塊,這回達了!”劉老六果然是無力不出工。
對於集郵,田大康根本一竅不通。看著信封上面8分面值的郵票,竟然也值千八百的,也不覺一股熱氣直衝腦門子。
“嘿嘿,這一時期的郵票,行量大,但是存世量卻少,還有幾樣最珍貴的,你小子留心點,每一樣都值幾十萬呢。有祖國江山一片紅、大藍天,全面勝利、黑題詞啥的。”劉老六今天顯得特別興奮,大概是又現了一條財的金光大道。
田大康平靜一下心情,然後問道:“上回那個人參怎麼樣?”
劉老六摸摸臉上的創可貼:“不容易啊,俺拼死拼活,這才保住,賣了六十多萬,嘿嘿嘿——”
“這麼多,比預計的還高啊。”田大康記得上回老傢伙先說五十萬的,只是可惜,不能把這錢直接調過來,看得見,吃不著。
“俺這本事你還不知道嘛,大蘿蔔都能賣一千多塊,更別說老山參了。”劉老六一臉壞笑,整個一不知羞恥,叫田大康都跟著有點臉紅:遇人不淑啊——
於是結束通話電話,然後戀戀不捨地把信封塞進信筒子,心裡也不禁有點忐忑:給**的信,沒人敢截留吧?
重新進到郵局裡面,田大康趴在水泥平臺前,剛剛露出個小腦瓜:“叔叔,給我拿幾張郵票。”
裡面那個職工穿著一身深綠色的工作服,瞟了田大康一眼:“有證明沒有,上級指示,過兩張郵票,必須有單位革委會所開的證明。”
“還有這規矩?”田大康愣了,聽說過布票糧票啥的,這郵票怎麼也管啊,肯定是地方土政策。
一大早,郵局裡正好沒啥人,所以那人嘴裡就叨咕著:“這是階級鬥爭新動向,有一小撮反革命分子別有用心,買主席頭像的郵票破壞。“
田大康終於明白了,心裡也就釋然,那時候,不管是老人小孩,還是家庭婦女,都知道這個理:主席像是最偉大的存在。
曾經有一個農村婦女用報紙剪鞋樣子,結果這張報紙上面印著的主席像被剪壞了,立刻就被打成反革命,抓進去蹲監獄。
郵票弄不到,田大康也有點遺憾,悻悻然離開郵電局,直奔農雜收購部。地點早就打聽好了,那裡歸土產公司管,一些山貨藥材啥的,都得上那賣去,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進了門市部,裡面沒有顧客,一個老營業員正戴著花鏡,坐在小板凳上面一根一根挑豬鬃呢,那時候人造的化纖替代品少,所以豬鬃用來做個刷子啥的,也有大用。
“老爺爺,俺們要賣東西,您看看這個收不收?”田大康拿出一條蜈蚣,遞到老營業員面前。
老頭抬頭看了看,然後把手裡一撮豬鬃放在一個小簸箕裡面:“娃子,你是哪嘎達的?”
“俺們是紅旗公社五星大隊的。”田大膀也即將成為那裡的一員,所以很自豪地說。
“嗯,應該是從老爺嶺上捉的,你們村的吳大帥我比較熟——哎呀呀,一瞧就是你們這幫毛孩子,爪子都弄斷了,不過個頭還不小,算是二級品吧,你們有多少?”老人顯然對業務比較熟悉,而且還說出了吳大帥。
“呵呵,您老眼力真好,俺們小娃子用它換錢買點文具。”田大康隨口應著,然後把蜈蚣都拿出來。
老人把上面的柳條棍都小心翼翼摘下來,然後又把二十多條蜈蚣分成三堆:“兩隻一級品,這幾隻小的算三級品,剩下的都是二級,你們要是沒意見,我就過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