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浣溪聽著那兩人爭論不休,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神思恍惚,不知所措。
再怎麼鎮定也是無濟於事,雙手交握,努力將思緒慢慢聚攏。
是了,前日兩人從莊外回來,山莊突然加派護衛人手,這沈莊主也是神色不定,還有那在山道上迎面馳來交錯而過的馬車……
吳壽沒有說謊,他確實來找過自己!
但是,太平盛世,天子文韜武略,仁善治國,朝堂恭服,後宮安定,怎麼可能出事?!
“阿略武功高強,心思縝密,又是九五之尊,宵小之流卻害他不得。浣溪,你不必擔心……”
輕柔嗓音過後,溫暖的大手伸來袖中,與她的握在一起。
君浣溪輕輕點頭,隨之低喃:“是啊,他是英明神武的天子,沒有人能害他,沒有人……”
話是如此,心中卻如壓了一塊巨石,如此難受……
沈鴻儒看在眼中,眼光閃耀,高聲喚道:“司儀何在?”
角落裡,有人揉著胸口,快步走出:“在,在……”
“婚禮繼續進行!”
絲竹之聲輕緩響起,吳壽聞聲大驚,一個箭步過去,擋住正要開門迎客的沈鴻儒面前,朝那仍舊頭頂喜帕靜立不動之人幽怨看去,握拳質問。
“君大夫!陛下危在旦夕,你就這般無動於衷嗎?!”
“我……”
君浣溪張了張嘴,只是冷笑:“吳常侍,當初我已經如你所願,把人完整交到你手裡,你也答應了,要好生照顧……”
“阿姐,你還跟他羅嗦什麼!”
旁邊花瓦兒也是按捺不住,跳起來罵道:“你這死老頭,當初拆散人家也是你,如今搗亂喜堂也是你,你就是見不得我阿姐過好日子!你,你若再在這裡胡言亂語,我花瓦兒定要讓你好看!”
“吳常侍——”沈鴻儒嘿嘿笑著,拍向他的肩膀,“好好坐著喝杯喜酒吧,等三日新婚過後,安兒帶著浣溪隨你去京城,見一見故人也是無妨……”
“三日……”
吳壽喃喃念著,哽聲道:“陛下哪裡還等得了三日,京城如此遙遠,多一刻都是不行啊!”
君浣溪心頭一緊,腳步緩了下,猶在遲疑。
“君大夫!”
吳壽看著那一動不動的女子,含淚道:“過去是我對不住你,但求你念在昔日舊緣,回京救駕,護主周全,我吳壽以死謝罪,雖死猶……”
最後一個歡字尚未吐出,就見他目光一黯,朝著門邊立柱迎頭而去,直直撞上!
“啊——”
“吳常侍!”
聽得眾人驚呼不斷,君浣溪一把扯開喜帕,眼前的情景,卻是滿目血紅,觸目驚心。
門柱上,血漬鮮紅,如花綻放,地上斜斜躺著一人,髮色花白,頭破血流,被幾名黑衣人圍住,已經是奄奄一息。
“君……君大夫……”
“常侍,有話好說,你何苦如此!”
吳壽輕輕搖頭,伸手入懷,摸出一方布帕,顫顫遞了過來:“陛下……等不了了……”
布帕色澤清爽,有著淡淡的檀香氣味,看那款式質地,應是御用之物。
可是……他用過的?
君浣溪手指顫慄接過,疑惑展開,呼吸一促,心瞬間狂跳起來——
布帕中央,一抹刺眼的暗紅,襯著四周素淡的顏色,尤為突兀。
“這是……”
“我……我離京之時……陛下已經開始嘔血……”
“不……你騙我……”
手指冰冷,掌心卻是滾燙,按在那一抹血漬上,心中升騰起異樣的感覺,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叫囂。
——沒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