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長眼中一閃。要知道並非什麼人都可以自稱“晚生”,只有各學館出身,或者是透過縣試的人才有這種資格。自稱“晚生”的人過了常科考試就可以到各地節度使那裡做幕僚,若是再過吏部的選試就直接入仕做官了,到時候比她們這些不過流外五等的衙役不知道要高多少級。
當下一回禮,口稱“不敢”。
司長剛想開口問話,歐萏見情勢不對,眼珠子一轉,立刻哭嚷道:“阿忠,你死得好慘啊。你這一去,家裡的老父弱子可怎麼辦啊……”
她這一哭喊,卻是提醒了司長。
京官不比外官,萬事都要小心,她雖只是刑部快班衙役的司長,卻也深知箇中三昧,當下整肅了神色,說:“林小姐雖有功名在身,但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是與在下等走一趟吧。”
聽她這麼一說,周圍幾個衙役立刻暗暗移動,形成合圍之勢,防她逃走。
林青看了眼周圍的人,雙手一攤,示意自己不會逃走,說:“這事不是我做的。”
略一頓,林青看了眼周圍人的神色繼續說:“但是我也明白各位職責所在,就與各位一同回去,總不會讓各位為難就是。不過既然我是自願,這刑具就不用上了吧?”
司長聽她否認犯罪,眼神一緊。隨後聽說願意跟她們走,心裡一喜。這女子什麼來歷雖不知道,但是年紀輕輕已經如此沉著鎮定,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的好。聽她要求不上刑具,沉吟了下,給手下人使了眼色,防止她耍詐逃走,圍成一圈,然後說:“那是當然,請。”
雪荏本來在一旁默不作聲,這時見林青要被帶走,突然衝過去拉住林青的手。旁邊圍著的衙役本來要喝阻,但是看到他的神色也明白幾分,就放了他過去。
雪荏臉色刷白,嘴唇還在輕輕顫抖著,握著林青的手像冰一樣沒有溫度。
林青靜靜地看著他,知道他一定是把錯攬到自己身上,譬如他不放厲忠進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之類。心裡嘆口氣,大庭廣眾之下林青也不好勸說什麼,只伸手輕拍拍他的臉說:“別亂想,我去幾天就回來了。還有,記得去尚書府告訴二公子一聲,免得讓他等急了。”說完,對著雪荏一笑,跟著衙役們走了。
路上,司長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林小姐說的尚書府是哪位大人府上?”
林青走在司長身邊,笑著也用隨便的口吻回答說:“是慕容尚書府上。前些日子離府的時候,與二公子約好今日再去的,總要知會一聲,免得他等著急了。”
“林小姐與慕容二公子相熟嗎?”司長又問了一句,似乎只是隨便聊聊。
“因為一些緣故,前些日子在那裡住了半個多月。”林青回答得更是簡單,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司長“啊”了聲,點點頭表示知道。心裡卻是多瞄了身邊的女子幾眼。能在尚書府住半個月的人……司長臉上的笑又客氣了幾分。
開審
林青跟隨刑部衙役一起去了刑部,因為不是當日,所以先進了刑部大牢關押,等候次日開堂審理。
刑部大牢裡牢房很多,大約滿了一半,林青跟著牢頭走到位於末尾的一間小牢房前。牢頭開啟牢門,林青走了進去。
一陣鎖鏈聲過去後,牢頭離開了。
林青打量了一下牢房。
牢房牆上有一隻拳頭大小的洞,權充作窗子,冷風嗖嗖地從這個小洞裡往牢房裡灌,冷得讓人直打哆嗦,不過也因此空氣還算乾淨沒什麼奇怪的味道。
除此之外,由光滑冰涼的青黑色石頭組成的牢房裡不僅沒有桌椅床褥,連根稻草也沒有。
林青靠牆坐下。牆和地面冰冷的觸感讓她反射性地想要站起來,但是她立刻又靠了回去,身體最大程度地貼緊牆壁,讓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