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點了點頭,便當是回應了她的問好。
一如既往地不擅長與人打交道。
“永晝先生呢?”她稍稍張望,酒館裡面沒有她提及的人。塞拉菲娜在經過對面房間時還駐步留意過,裡面確實一點動靜都沒有,她還以為他們兩個都待在酒館裡,才放心下來──畢竟古布亞會不會出第三次手,還是未知之數。“我想親口向他道謝,這一週來,極夜麻煩他太多。”
“我讓他出去一趟了。有些事要查。”所謂“有事”自然是關於她的遇襲。然而路迦。諾堤執意緘口的話,她也沒立場要求對方分享情報。
少年見她不答話,便又在紙上寫了兩句。換行的時候他的手背蹭上了旁邊蓋得密實的木杯,似乎是被杯壁的溫度灼痛,他皺了皺眉,然後把木杯蓋開啟,遞到塞拉菲娜。多拉蒂臉前。
熱霧升騰,她眯起眼睛看,裡面是植物熬出來的藥汁,她還嗅到了一絲蜂蜜的香氣,也正因如此,藥汁呈現一種淡淡的琥珀色。今次他再沒加安眠用的熱牛奶。
路迦頭也不抬地說:“想再放涼一些才拿上去的,但妳既然下來了……這是最後一劑藥,喝完這次便不必再服了。餘下的憑妳自己也能治好。”
“謝謝。”塞拉菲娜拿起木杯來喝了一小口,昨天她睡得半夢半醒根本顧不上這一點小事,現在她終於發現了,這個藥劑的原料根本沒有蜂蜜,是他怕味道不好而特意加的。她以木杯和右手遮去嘴角一點苦澀的笑容,竟然被人當成不願意喝苦藥的小孩子了,對方還是個沉默寡言的醫生,“之前一直都沒找到機會開口,我想諾堤先生不會介意我問一個問題吧?”
他已猜到了她想問什麼,卻不點破,僅僅是加快了筆速,“請說。
“你……”女孩輕咳兩下,“你為什麼要救我?”
話音剛落之際,他也正好點上最後一個句號。路迦。諾堤隨即把羽毛筆擱到旁邊,塞拉菲娜看見有黑色的墨水從筆尖緩緩滲出來,直至有一大顆墨珠凝在上面,然後受不住自己的重量,墜落在紙張的空白處。
她這才意識到,他已打量她太久。
塞拉菲娜轉首看向他,想要以雙眼催逼出一個回答,卻在視線相觸的一瞬間,跌落於他眸裡深不見底的海洋。
和她所預料的每一個答案都不同,路迦的回應是伸出手來、捏上她的下巴。
“別動。”他這樣說著,又把身體傾前數寸,審慎地注視她的雙眼。少年似乎是怕驚動了什麼,力度與聲線都放得很輕。像這樣的眸色,即使不帶任何情緒,在注視他人的時候仍然會顯得深情且神秘。
塞拉菲娜。多拉蒂受制於他的指尖,被迫回望過去。面對少年黑色的短髮、暗藍色的眼眸,她想了一想,終於想到了她覺得路迦。諾堤像什麼──他像一隻黑豹,皮毛光滑,眼睛泛藍,靜悄悄地潛伏在樹冠之中,等待一個出手的機會。
這個聯想讓她有點想笑,燙意卻在她來得及勾起嘴角之前襲上雙頰。路迦顯然也覺察到這樣並不妥,因為他不再捏著她的下巴尖,而是伸出一左一右兩根手指,輕輕託上她嘴唇旁邊的頜骨。“近來妳的視力有沒有受影響?”
他可以確定,此前她的右眼並沒有異常,起碼不在他找到她之前。塞拉菲娜自己不可能看得見,但不知道由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右眼也開始泛著一點藍色。從瞳孔開始慢慢擴散,它將逐點吞噬虹膜裡的灰綠色,最後左右兩目的眸色會變得一致。